周合没忍住双手叉腰，挑眉说：“朕说了都不算？”
冉玉摊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你我都受制于时代所限，跨不出这一步，于是就看不见这件事情在青史之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影响。”
“分不清到底是好影响还是坏影响，那就确定不了到底是对是错。”
周合问他：“那你刚才还在李正跟前说你没错？”
“强撑罢了”冉玉挥挥手，一副往事不可再提的样子。
周合：“……我是不是该说……我两眼一闭，看不清大武的未来？”
“你都不用闭眼，大武未来本来就是一片黑暗。”
冉玉摸到了小厨房，正拿起一个小点心就准备往嘴里送。
周合紧赶慢赶没赶上，干脆把自己挂上了他胳膊，然后回头叫大夫：
“扶散！这个他能吃不！”
扶散也紧赶慢赶的追过来：“不能！”
冉玉紧赶慢赶的把小点心往自己嘴里送，含含糊糊的说：“不能吃放我这干什么？”
“都让我看见了，那肯定是我能吃的，算了不管了，手慢无。”
扶散：……
周合：……
周合没拦住，选择将底线稍后挪一挪。
“就这一块啊，多了不行！”
他扭头开始批扶散：“不能吃你放这干什么！”
扶散歪头：“不是我放的。”
那是谁放的？
两个一齐凑到放小点心的盒子跟前，却发现那盖子上赫然就刻着一个字。
——「谢」
！！！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去阻止冉玉。
扶散更快，手直接掐住了冉玉脖子疯狂摇晃：“不是你不要吃啊！吃了就没救了！”
周合阴沉着脸大步往外走：“谢家把手都插进摄政王府了？”
“当初插手未央宫还不够，现在他们谢家保住了就要再一次作妖了？”
其实这一次还真不是谢家在作妖。
当初刑部尚书李霜为了要怎么处置谢家跟冉玉吵，冉玉一气之下扔了官帽主动进了天牢。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安昌都炸了。
有人秋收都没顾上就准备主动犯事进去陪他。
他们想法其实很好，本着法不责众的概念准备让犯事的人越多，冉玉所受的罪责就能更少一些的原则。
尤其是冉玉杀的本来就是该杀的，为了稳住局势所做的情急举动。
而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判的，总之谢家和冉玉跟大牢里的都放了，但真正罪大恶极的……
把他们送去定北军了……
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而且大多都是因为太过于穷凶极恶才进的大牢。
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他们被收编进了一个独特的队伍。
不知道他们最后是个什么结局，但没人再见过他们第二面。
冉玉也是。
不过在那个飘着细雨的早晨……啊早晨他还没醒。
在那个飘着细雨的午后，他见到了谢不肉。
谢不肉瘦了些，没了之前那些絮絮叨叨的话。
他也没出面，但冉玉看见他了。
谢不弱也在里边，他倒是很开心冉玉没事。
“阿玉……我……”
冉玉打断了他的话：“谢家我只要谢晋，至于你们……”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会赶尽杀绝，但同样，谢家在未来百年之中，绝不可能出现在朝堂为官之人。”
“同样，谢不器和苏清远之间的合作，比如骗我舅舅出海以至于让他错过安昌的事情，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没时间追究。”
谢不弱已经当上了谢家家主。
虽然他不太想当，但除了他，好像没人能担的住。
“是，你想让谢家当你的刀吗？”
冉玉摇头：“我不会用藏在阴暗中的刀。”
谢不弱疑惑：“可是手中有刀，你行事会方便很多。”
“阴暗中的刀有双刃，先帝握不住，而我不想握。”
他再一次叹气：“谢不弱，不管你怎么想，谢家嫡系，绝对不可能在我有生之年回到安昌。”
“我知道，会有想要巴结你的人来害我们，但这不是谢家应得的吗？”
冉玉第三次叹气：“谢家应得这些的，只有一个谢晋，至于别的谢家人？因为你们姓谢，就要和一群大夫计较吗？”
“定北军缺人，平西也缺，你自己做决定。”
临别之前，他再一次看向了那个藏不住人的地方。
“谢普还好吗？”
谢不弱一愣：“叔父他……他觉得自己一语成谶，又眼睁睁看着我……对你下药而不闻不问……他觉得自己舌头派不上用场，不如舍了弃之不用。”
冉玉闭了闭眼。
“罢了。”
谢不弱递给他一个食盒。
冉玉有些意外。
“这是……”
谢不弱说：“兄长……他说……无颜再面对你，但幸亏他还欠了你三十年的点心，还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和你有些牵扯。”
细雨飘进了嗓子眼，将冉玉的未尽之言淹没在了咳嗽声中。
最后他也只摆摆手，接过来食盒带了回来。
……
周合听着冉玉这么说：“我就说，怎么你那天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跟着你……”
他沉浸在冉玉那天回来之后又病了一场的回忆之中，等反应过来这故事中的另一方是谁的时候已经晚了。
最后只能唏嘘人事无常：“谢家啊……早知道，当初不和他一起挖窝窝了……”
冉玉笑一声：“他还欠了我三十年的小点心，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
“见面？你还是别见了……”
冉玉将他还没说完的话用一块点心打断：“沈决也欠了我三十年，你要断了我唯一的爱好吗？”
“呜呜呜呜嗯嗯呢”
递给周合杯水，等他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
周合说：“你唯一的爱好不是那谁谁吗？”
冉玉笑着又将他的嘴堵上：“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他在这之余又开始走神。
要等多长时间？
那轩和元年二月十八的时候，他端着胭脂想了整整一天，身上的新衣服都被春风吹的长草。
他还是没能等来那个从远方而来的游子。
于是他将等待的时间算了一个五十年。
毕竟江上舟过来十九年才见到他。
那他冉玉就把时间翻倍到一个他所能想到的最远的时候。
总能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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