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真的不想买那个理财产品！\"林小满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双手继续在电脑上修改设计稿，\"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现在没那么多闲钱。\"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李素珍熟悉而急切的声音：\"小满啊，这次的机会真的特别好！年化收益率8.5%，保本保息，王阿姨的女儿买了半年就赚了好几千。你现在26岁了，该学会理财了！\"
小满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工作。自从大学毕业后，母亲就变本加厉地给她推荐各种理财产品。从银行定期到p2p网贷，从基金定投到保险分红，仿佛女儿的钱不拿去投资就是罪过。
\"妈，我每个月房租就要4000，再加上生活费、交通费，根本存不下多少钱。那3万块是我应急用的，不能动。\"小满尽量保持耐心。
\"应急？你能有什么急事！\"母亲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开始存钱准备买房了。你看看你，租那么贵的公寓，天天点外卖，钱都浪费了！\"
小满感到一阵熟悉的烦躁涌上心头。每次谈到钱，母亲总是这样——把她所有的消费选择都贬得一文不值。
\"我工作需要安静的环境，那个公寓离公司近，而且...\"小满试图解释。
\"别找借口！\"母亲打断她，\"明天周末，我到你那儿去，咱们当面说。你把那3万准备好，我带你去找理财经理。\"
还没等小满回应，电话就挂断了。她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胸口发闷。这就是她母亲的一贯作风——不商量，只通知。
第二天早上九点，门铃准时响起。小满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母亲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
\"这么晚还睡？难怪存不下钱，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了。\"母亲一边进门一边唠叨，眼睛迅速扫视着公寓的每个角落。
小满强忍着没回嘴。她知道一旦开始争辩，今天就没完没了了。
母亲把水果放在茶几上，从包里掏出一叠彩印的宣传单：\"你看，就是这个'金如意'理财计划，10万起投，我跟你王阿姨合买一份，你出3万就行。\"
小满接过宣传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收益计算公式和风险提示。她注意到最下面一行小字：\"本产品不承诺保本，投资者需自担风险。\"
\"妈，这上面明明写着不保本，你怎么说是保本保息呢？\"小满指着那行小字。
母亲摆摆手：\"那都是法律要求写的，实际上很安全。王阿姨的女婿在银行工作，内部消息说这个产品从来没亏过。\"
小满感到一阵无力。每次都是这样——\"王阿姨说\"、\"李叔叔讲\"、\"张伯伯透露\"，母亲总是更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而不是白纸黑字的风险提示。
\"我还是不想买。\"小满放下宣传单，\"我刚查了这家公司，成立才两年，注册资本也不高，万一...\"
\"你懂什么！\"母亲突然提高了声音，\"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现在不理财，老了怎么办？像你爸那样靠那点退休金过日子？\"
提到父亲，小满心里一紧。父亲是一名普通教师，退休后确实过得节俭，但至少安稳。而母亲一辈子在工厂做会计，对钱有着近乎偏执的焦虑和控制欲。
\"妈，我有自己的规划。\"小满深吸一口气，\"公司有社保，我自己也在定投指数基金，风险小很多...\"
\"指数基金？那能赚几个钱！\"母亲嗤之以鼻，\"你看看你表姐，去年买了个私募产品，半年就赚了15%。你再看看你，26岁了，存款连十万都没有！\"
小满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又是比较，永远在和别人比较。
\"表姐是表姐，我是我。\"小满的声音开始发抖，\"我靠自己工作赚钱，没向你们要过一分钱，我有权决定怎么花我的钱！\"
\"你的钱？\"母亲冷笑一声，\"你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是谁出的？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中小满。母亲总是这样，把养育之恩变成债务，变成控制她的筹码。
\"我会还给你！\"小满脱口而出，\"所有钱，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母亲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眼睛里闪烁着受伤和愤怒。
\"好，很好！\"母亲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危险的颤抖，\"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现在就把3万给我，就当是还债！\"
小满愣住了。她没想到母亲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满试图挽回。
\"不，你就是这个意思。\"母亲站起身，开始在公寓里踱步，\"我真是白养你了。我省吃俭用一辈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就是为了给你多存点钱。结果你呢？把钱看得比妈还重要！\"
小满看着母亲身上那件穿了至少五年的旧外套，心里一阵刺痛。母亲确实节俭到近乎苛刻的地步——剩菜舍不得倒，公交车多坐一站为了省五毛钱，冬天舍不得开暖气...
\"妈，我不是...\"小满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看看你这公寓，\"母亲继续数落，\"一个月4000！你知道4000块能买多少理财吗？按8%的年化算，十年后就是...\"
\"够了！\"小满终于爆发了，\"我的生活不是你的复利计算器！我工作很累，我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这有什么错？\"
母亲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女儿会这样顶撞她。短暂的沉默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厉。
\"你就是这样跟妈妈说话的？\"母亲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真是教育失败。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现在换来这种态度？\"
小满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画面——小学时想学画画，母亲说浪费钱；中学时想和同学去郊游，母亲说不如在家学习；大学时想换专业，母亲说没前途...每一次，她的选择都被否定，她的欲望都被贴上\"浪费\"的标签。
\"你给过我什么？\"小满的声音颤抖着，\"除了告诉我'这个太贵'、'那个没必要'，你有真正支持过我的任何决定吗？\"
母亲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小满从未这样直接地质问过她。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居然这样想我...\"
小满看到母亲眼里的泪光，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但就在她准备道歉时，母亲做了一个彻底激怒她的举动——径直走向她的卧室，开始翻找什么。
\"妈！你干什么？\"小满追进去，看到母亲正在翻她的抽屉。
\"我看看你把存折放哪了。\"母亲头也不抬，\"今天这3万你必须拿出来，我不能看着你继续浪费钱！\"
小满感到一阵热血涌上头顶。母亲不仅不尊重她的决定，现在连她的隐私都要侵犯。
\"出去！\"小满一把拉住母亲的手臂，\"这是我的家，你没权利翻我的东西！\"
母亲挣脱她的手，反而更用力地拉开抽屉：\"我是你妈！你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抽屉被完全拉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几张银行卡，一本日记，还有...一盒避孕药。
时间仿佛凝固了。母亲盯着那盒药，脸色从震惊变成愤怒，最后变成一种小满从未见过的失望和鄙夷。
\"原来如此。\"母亲的声音冷得可怕，\"怪不得存不下钱，钱都花在这种地方了？\"
小满的脸烧了起来。那是她和交往两年的男友准备的，他们都很谨慎负责。但在母亲眼里，这显然成了道德败坏的证据。
\"妈，我已经26岁了，这是我的私生活！\"小满弯腰想捡起那盒药，却被母亲一把抢过。
\"私生活？\"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难怪你不想理财，心思都花在男人身上了！那个张什么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小满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她一把夺回药盒，指着门口：\"请你现在离开。我的钱，我的生活，都由我自己决定！\"
母亲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受伤，然后是一种决绝的冷漠：\"好，我走。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吧。\"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沉重。小满站在原地，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此刻她太愤怒、太受伤，无法开口挽留。
门被重重地关上，震得墙上的画框都晃了晃。小满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微信：
\"你永远不懂父母的心。我省吃俭用一辈子，就是想给你更好的未来。既然你觉得我多余，那以后各过各的吧。\"
小满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小时候，母亲连她过年收到的压岁钱都要\"代为保管\"，结果再也没还给她；想起中学时，她好不容易攒零花钱买的漫画被母亲当废品卖掉；想起大学时，母亲每月严格审核她的每一笔开销...
门铃再次响起。小满擦干眼泪，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开门却看到闺蜜赵雨彤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两杯奶茶。
\"你妈给我妈打电话，说你为了个男人跟家里闹翻了。\"赵雨彤翻了个白眼，\"我一猜就是理财的事又吵起来了。给你带了奶茶，双倍糖，治愈系。\"
小满扑进闺蜜怀里，又一次哭了出来。赵雨彤轻轻拍着她的背：\"行了行了，你妈那套我还不清楚吗？'为了你好'四个字，毁了多少亲子关系。\"
小满抽泣着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闺蜜。赵雨彤听完，叹了口气：\"你妈确实过分了，但你也有点冲动。不过...\"她顿了顿，\"设立界限是对的。你已经工作了，有权决定自己的钱怎么花。\"
\"可她觉得我不懂事，觉得我会后悔...\"小满咬着吸管。
\"那又怎样？\"赵雨彤耸耸肩，\"成年人就是有权做出自己可能后悔的决定。这是成长的代价。\"
小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能推荐个靠谱的理财顾问吗？我想系统地学学理财知识，而不是听我妈那些道听途说的'高收益'产品。\"
赵雨彤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小满嘛！既不被母亲控制，也不赌气乱来。我认识个很专业的理财师，下周约她出来聊聊？\"
小满点点头，感觉胸口的闷痛减轻了一些。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给母亲发了条消息：
\"妈，今天我们都太激动了。我需要一些时间冷静。我爱您，但我需要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发完这条消息，她长舒一口气。无论母亲如何回复，至少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场关于金钱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但小满知道，她必须守住自己的界限——为了她的钱，更为了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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