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已经结束了吗？”
一道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的肃杀氛围。
登贝尔猛地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个黑发男子依旧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着他们，就像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
登贝尔神经紧绷，双目微眯，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放尊重点，野蛮人。难道在城外之地，连最基本的礼仪与敬意都没人教给你们吗？”
“真正的好戏，总得有刀光剑影、美人相伴，再加上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杀才够精彩。结果你们竟然这么敷衍地收场了，未免太无趣了。啧，果然，教会那帮家伙毫无艺术细胞。”
登贝尔的耐心已经被彻底磨光。
他猛然挥剑，直取黑发男子的腿。他并不想杀人，只是打算给对方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然而，一道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起，他的攻击被人拦下，那人正是希娜。
“你才该学会尊重。”
登贝尔的眉头猛然一跳。
他早就知道希娜的实力非同一般，可她竟然快到让他连拔剑的动作都没察觉。
他调整好姿势，冷静地再次挥剑。然而，这一次，希娜灵活地迎战，身形轻盈如风，化解了他每一记迅猛的攻势。
短短片刻后，登贝尔的额角已然渗出汗水，心中满是震惊。
即便他动用了能强化身体能力的“恩宠”，希娜依旧能从容应对，甚至丝毫未露破绽。
当然，他的战斗经验大多来自与怪物的厮杀。
可就算如此，他也从未听说过，世上竟有人能以血肉之躯，与施展“恩宠”的圣骑士团团长抗衡，甚至不落下风。
不知何时，莉安娜已经悄无声息地加入了战局。她也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
登贝尔的自尊心被狠狠击碎，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这已然不再是简单的冲突，希娜与那名黑发男子，极有可能是这场阴谋背后的关键人物。
登贝尔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莉安娜骂脏话了，可这次，他敢肯定，她绝对是在低声咒骂。
即便两人联手，希娜也只是略显吃力，却仍旧能稳稳支撑，未曾露出败势。
堂堂两位圣骑士团团长联手围攻一人，这在常理之中根本不可能发生。
登贝尔不想再拖延下去。他向莉安娜投去眼神示意。
在他脚步重重踏下的刹那，剑刃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圣光，而与此同时，莉安娜的背后浮现出两条由暗影凝聚而成的手臂，直取希娜的心脏。
就在这一刻，
黑发男子猛地跺地，伴随着轰然巨响，空气仿佛震裂开来。
攻击交错的瞬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冲击波席卷四方。
被掀飞出去的，是登贝尔和莉安娜。
两人难以置信地望向希娜。
她的左眼仿佛被烈焰灼烧般扭曲变形，眼中浮现出一抹璀璨的橙色光辉。那是一道熊熊燃烧的印记，如同烈火铭刻在她的眼瞳之中。
“皇帝的猎犬……”
登贝尔读懂了那道铭刻在她眼中的符文。
那双燃烧着皇帝之纹的眼睛，让登贝尔难以理解，为何拥有如此象征之人，竟会站在一个连帝国子民都算不上的境外黑发人身旁？
“虽说看人打架是件赏心乐事，但一场乏味的战斗，比什么都令人提不起兴趣。”
“早知道就该让他们随便打个痛快。”
黑发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而希娜则有些不满地低声嘀咕。
登贝尔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因冲击而颤抖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
他仍无法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他挥动凝聚着恩宠的剑，与希娜的剑交锋之时，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比恩宠更为强大的皇帝之力。
“你不是圣骑士吗？”
“不是。”
面对登贝尔的质问，希娜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语气平静而坚定。
“没错。她不过是个骑士罢了。”
黑发男子缓缓向他们走来。登贝尔立刻举剑戒备，但对方却仿佛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连目光都未曾投向他的剑锋。
“她是我的剑，我的监视者，也是维持我平衡的存在。”
登贝尔皱起眉头，他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言下之意。
黑发男子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莫测的意味。
“虽然她有时候确实让人头疼，固执得要命……但这不正是她的职责所在吗？”
“你说我固执又让人头疼？”
希娜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抗议。
与此同时，莉安娜摇晃着站了起来，紧握剑柄，目光凌厉地直指黑发男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可从来没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啊。不过，说实话，在这种场合由我自己亲口说出来，倒是有点尴尬。”
黑发男子看向倒在地上的假皇帝科巴的尸体，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戏谑。
“所以，何不由你们来说呢？告诉我，我是谁。”
“什么？”
莉安娜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仿佛对方的每一个字都荒唐得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黑发男子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如水，他只是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不知为何，登贝尔和莉安娜的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曾在血战中击败血与狂气之神，曾将死亡赋予死神，曾揭开笼罩雾之塔的帷幕。”
他步步紧逼，语气平稳，却每说一句话，空气便仿佛沉重几分。
“我曾是剑之支配者，魔法的操纵者，让万王臣服在我的脚下。”
他再次迈步向前，仿佛宣告着无可置疑的事实。
“当神明决定覆灭人类时，人类选择了反抗。”
黑发男子缓缓从他们身旁走过，步伐从容，径直朝露台走去。
而不知为何，莉安娜与登贝尔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分毫。
他的话语，不容置疑。
那正是圣典的开篇之语，是信徒们最基本的颂歌之一。
“而我，正是那场反抗所诞生的存在。”
黑发男子站在他们对面，任由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登贝尔的脊背泛起彻骨的寒意。
仅仅是直面黑暗中的他，仅仅是凝视他深邃无底的黑瞳，就足以令双腿发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曾将诸神撕裂，将他们的残躯洒落于山岳、旷野与江河之中。”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
为何，自己竟对他的存在一无所觉？
不，并非未曾察觉，而是他一直刻意隐藏，一直冷眼旁观。
登贝尔终于明白，那个假神职人员的演说，至少有一部分是事实。
他一直在注视着人类。
正因如此，他对人类感到失望，所以未曾归来。
然而现在，他带着剑归来了。
因为他认为，时机已然成熟。
“你们，早已知晓我的身份。”
最终，登贝尔的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皇帝陛下……尤安·卡尔贝尔克·凯诺西斯，帝国唯一的君主。”
黑发男子微微一笑，唇角缓缓勾起。
“没错，那就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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