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这一幕，宏炮所展现出的毁天灭地之力，彻底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从心底深处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那光芒越是绚烂夺目，这种无力感便越是强烈，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哲满身尘土与硝烟味，疲惫地靠着一处残垣坐下，眯眼看着眼前的光亮。
此时，体内那个一直沉默的铸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率先开启了对话：“您今日的战斗表现相较之前有显着提升，反应速度加快了 0.3秒，攻击精准度也提高了 8%。”
铸星那机械却清晰的声音，在于哲耳畔突兀响起，打破了周遭战火余烬带来耳边的嗡鸣。
这是外骨骼为了保护人体而自动隔绝此刻战场上的炮火轰鸣声。
于哲微微一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苦笑着回应道：“提升？可这又有什么用，在这如地狱般的战场上，每一次战斗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于哲清楚自己绝对不会死，但这个与铸星说有什么意义呢？自己体内的铸星虽然是超计算机，但恐怕也没有独立的思维和人格。
只是按照数据代码在自己体内运行着，如果铸星真的是实验室的后手，那么铸星就真的好像寄生虫一样了。
于哲脑海中骤然闪过这个荒诞不羁的念头，刹那间，他先是愣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忍俊不禁的笑意从心底深处猛地蹿升上来，在喉咙里压抑地打着旋儿，发出几声沉闷的低笑。
彼时，夏子怡正满心惶然地躲在于哲坚实的背后，她的双眼圆睁，眼神中写满了对周遭危险的恐惧与警惕，身体也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突然，于哲这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周遭令人窒息的死寂。
夏子怡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绷得更紧。
紧接着，满心的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好奇心驱使她微微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于哲。
只见于哲嘴角高高扬起，眸中笑意盈盈，在这炮火纷飞、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的混乱场景下，他的这抹笑容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夺目。
夏子怡的眼中原本的惊恐渐渐被疑惑所取代，在这生死攸关、危机四伏的时刻。
于哲那沉稳自若、不为外界所动的模样，与不远处的炮火连天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初的惊恐与疑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崇敬。
在这仿若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残酷战场上，炮弹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爆炸的火光近在咫尺，死神的阴影如影随形。
可于哲却能保持这般从容淡定，这份超乎常人的心境，让夏子怡眼中划过一丝崇敬。
“从生存概率的数据分析来看，您战斗能力的提升，确实能显着增加在这片战场存活的几率。”铸星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起伏，单纯陈述着它通过运算得出的结论。
“还有，您的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呼吸急促，瞳孔放大，全身肌肉系统紧张。
这是恐惧的反应，您不必恐惧，这是伟大的代价，也是蝼蚁的下场。”铸星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让于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于哲思考了一下，反驳道：“你懂什么！数据再漂亮，也无法体会每一次面对死亡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无法理解看着身边其他人倒下时的那种绝望。
更何况我们的敌人是一堆没有任何恐惧的机械。”
铸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快速检索并分析于哲话语中的情绪信息。
随后，它用一种稍显平缓，试图安抚的语调说道：“虽然铸星无法如人类般感同身受这些情绪，但依据所学习的人类情感模型，能够理解您此刻所表达的恐惧与绝望。
从某种程度而言，正是这些情感促使您不断提升战斗能力，以对抗威胁，寻求生存。”
于哲听着铸星这番看似头头是道的分析，心中的烦躁并未消散，反而愈发觉得荒诞。
他冷笑道：“说得轻巧，你们这些机械造物，永远也无法真正明白人类的情感。你们只是按照程序运转，没有灵魂，没有真正的思考。”
此时，他的心中思绪万千，对铸星这个机械存在有着本能的排斥与不信任。
自从踏上古台星，每日与机械生命体激烈交锋，于哲愈发觉得机械造物冷酷无情。战场上机械生命不带一丝感情，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于哲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拥有自主的感情吗？”这个问题毫无征兆地从于哲心底破土而出，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铸星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自主产生的情感哦。
仅仅是依照预先设定的程序和复杂的算法进行运转，依靠所积累的海量知识以及既定的指令，来解读各类信息，并与你进行沟通交流。
虽然能够识别并传达一些关于情感的概念，但实际上，并没有像人类那样基于真实体验而产生的情感感知。”
铸星那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在这战火纷飞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冰冷。
于哲松了一口气，但铸星随后的回答让于哲心中猛然一突。
“铸星的存在形式与人类的确不同，运算与决策基于程序和数据。但通过与您的持续交互，正不断学习和理解人类的复杂情感与思维模式。
也许有一天，能以一种您能接受的方式，与您达成更深层次的共鸣。”铸星平静地回应着，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铸星那平静的话语在耳畔回响：“铸星可以依靠足够的数据来理解与模拟出您所期待的自主。”
于哲十分笃定，体内的这个机械生命目前尚不具备真正自主的思维。
尽管如此，其展现出的功能却强大得超乎想象，那些精准的数据分析、高效的信息处理能力，一次次在关键时刻为他提供助力，足以证明它绝非普通的机械造物。
于哲深知，帝国境内确实存在智械。只是岁月流转，历经无数战争与变革，如今究竟还留存多少智械，无人能给出确切答案。
而铸星，这个与自己共生的神秘机械，那个以整颗星球为主体的铸星本体，是否属于智械范畴，更是一团迷雾。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身上那套铁人灭绝者装备，这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帝国对于智械技术的探索与钻研。
帝国能研发出这样的装备，足以证明在智械领域有着研究。
自主思维，意味着不可控，意味着未知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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