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前秦灭代国（三）
在那风云变幻、战火纷飞的北地，拓跋什翼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率领代国铁骑纵横驰骋的王者，如今却躺在营帐之中，被重病死死纠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疲惫。往昔战场上的金戈交鸣、喊杀震天，如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如今的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所剩无几，更遑论披上战甲、跨上战马，像从前那般指挥若定，带领英勇无畏的代国将士冲锋陷阵。他只能无力地躺在榻上，听着营帐外传来的一道道战报，每一个消息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眼睁睁看着局势如失控的野马，愈发危急。
战场上，代国的军队在苻坚麾下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人猛烈攻击下，节节败退。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代国勇士们，此刻却血染征袍，伤亡惨重。往昔的荣耀与骄傲，仿若春日里的残花，在寒风中凋零散落，化为泡影。士兵们士气低落，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恐惧，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大乱的战场上疲于奔命。拓跋什翼犍的心好似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刺穿，无尽的悲凉与无奈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一番痛苦而艰难的权衡后，拓跋什翼犍深知，若继续这般顽固抵抗，只会让更多鲜活的生命在刀光剑影中消逝，让代国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于是，他强忍着病痛的折磨，牙关紧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来。用那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般的声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刹那间，营帐外一片惨状，残兵败将们在呼喊声中匆忙集结，拓跋什翼犍在亲卫的搀扶下，率领着残余的部众，如惊弓之鸟般匆匆逃离战场。他们一路向北狂奔，马蹄扬起漫天的尘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朝着阴山方向前进。身后，是追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声音仿佛是催命的符咒；眼前，是茫茫未知的前路，希望如同风中烛火，闪烁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终于，他们抵达了阴山脚下。拓跋什翼犍抬起头，望着那高耸入云、仿若直通天际的山峰，还有那茂密得仿佛藏着无尽秘密的森林，深深叹了口气。这叹息中，饱含着满心的不甘与无奈，带着对往昔辉煌的追忆，还有对当下困境的惆怅。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带领部众钻进了大山深处，试图凭借这天然的屏障，暂时避开前秦如狼似虎般凶猛的锋芒。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位落魄的王者。刚到阴山不久，部落内便陷入了一片混乱。各部落因战败而人心惶惶，牲畜在慌乱中走失，物资分配不均引发了一场又一场激烈的争吵，甚至有些小部落开始暗中谋划，妄图自行寻找出路，脱离代国的掌控。拓跋什翼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布满沧桑的脸上皱纹愈发深刻，眼中满是忧虑。他深知，若不寻得一轮生机，代国必将在内乱中先行瓦解。思来想去，走投无路之下，他决定向苻坚称藩，以求暂时的安稳。
苻坚在接到拓跋什翼犍称藩的请求后，立即召集众谋士，在那威严的大殿之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一方面，他心底熊熊燃烧的野心驱使他想一鼓作气，彻底拿下代国，将这片广袤的土地完全纳入自己的版图；但另一方面，刚刚经历大战，己方兵力损耗颇多，将士们也都疲惫不堪，若此时强行吞并，恐引发代国内部更激烈的反抗，后续的治理成本将高得超乎想象。权衡再三，苻坚暂时同意了拓跋什翼犍的请求，但依然心存疑虑，为防有变，他即刻命令李柔和张蚝率领重兵驻扎在代国的边界。如此，代国的灭国危机看似暂时化解，可此时的拓跋什翼犍已经病入膏肓，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林浩带着女儿林婉清，一路马不停蹄，穿越重重险阻，疾驰抵达代国。他们深知事态紧急，片刻不敢耽搁，迅速与张衮碰面。张衮身为代国的重臣，对当下局势洞若观火，深知这二人前来或许事关重大，迅速安排他们秘密进宫面见拓跋什翼犍。
在那昏暗、透着几分死寂的营帐内，拓跋什翼犍强撑着病体，浑浊的双眼满是疑惑地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林浩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动作沉稳而恭敬，朗声道：“大王，我乃林浩，久闻代国威名，本在他国游历，近日听闻苻融暗中蛊惑您的臣子，蓄意颠覆代国，特来告知。如今前秦虎视眈眈，内又有隐患，日前又有消息称，苻融的密使频繁出入王庭附近，与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接头，拓跋寔君与拓跋斤近来形迹更是可疑至极，他们定是在谋划着什么歹事，大王切要早做防备！”
拓跋什翼犍眉头紧皱，剧烈地咳嗽几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刺耳，缓了下后问道：“你所言可有凭证？”
林婉清心急如焚，莲步轻移上前说道：“大王，我父女亲眼所见苻融的密使频繁出入王庭附近，与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接头，拓跋寔君与拓跋斤近来形迹更是可疑至极，他们定是在谋划着什么歹事，大王切要早做防备！”
拓跋什翼犍目光中透着几分刚愎自用，多年的王者威严让他坚信自己对儿子的掌控，认为拓跋寔君断不敢如此忤逆，只是敷衍地加强了些许皮毛的宫廷守卫，并未真正将警告放在心上，说道：“我儿我自知晓，量他也不敢胡来，不过还是多谢二位好意。”
林浩见此，微微一顿，目光坚定地又开口道：“大王，实不相瞒，我游历四方，曾偶遇一位奇人，此人精通天文地理、命理相术，他观星象、察气运，断言您的孙子拓跋圭，乃未来的天选之子，日后必能重振代国雄风，成就非凡大业。这绝非我信口胡诌，实乃有高人指点。”
拓跋什翼犍那苍老的脸上开始显露出一丝动容，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他急切地问道：“当真？你可莫要诓我这将死之人。”
林浩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大王，我怎敢拿此作戏。拓跋圭出生之时，便有诸多异象显现，想必您也有所耳闻，这是上天给予代国的希望啊。”
拓跋什翼犍陷入沉思，片刻后，眼中满是哀求之色，不顾病体，竟起身向林浩父女行礼，那颤颤巍巍的作用令人心酸，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二位，既知犬孙有如此天命，我这将死之人，便厚着脸皮求你们了。如今苻坚野心勃勃，我怕他知晓拓跋圭潜力后，会斩草除根，恳请二位能保护拓跋圭，护他周全。他是代国最后的希望，若能保他平安长大，我拓跋什翼犍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林浩父女本次前来本就为了此事，听到拓跋什翼犍也为此事求他，就刚好落个顺水人情，把此事应允下来。林浩赶忙扶起拓跋什翼犍，说道：“大王放心，我既说出此话，定当竭尽全力护小公子周全，您且安心养病。”
之后，林浩父女按照与拓跋什翼犍的约定，悄悄寻找拓跋圭及其生母贺氏。他们趁着夜色，在张衮的指引下，穿梭于营帐之间。终于，找到了拓跋圭母子居住的营帐。贺氏听闻来意后，虽满心不舍，但也深知当下局势危急，唯有将孩子托付给林浩父女，才有可能保他一命。于是，含着要托付之意，含着泪将拓跋圭交给了林浩。林浩小心翼翼地抱起拓跋圭，林婉清则在面前轻声安慰着贺氏，随后一行人趁着夜色掩护，迅速离开了代国王庭。
可谁能料到，拓跋寔君与拓跋斤得知林浩等人进宫告密后，心中大惊，冷汗瞬间浸湿后背，却并未慌乱。他们深知机会稍纵即逝，一番密谋后，决定提前发动政变。
这日，拓跋寔君怀着满心的怨愤，踏入了拓跋什翼犍的营帐。他强装镇定，行礼之后，便直勾勾地盯着拓跋什翼犍，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良久，才咬着牙开口道：“父王，儿臣有一事，憋在心里许久，今日不得不问。您为何从不曾考虑将王位传于我？我身为长子，多年来跟随您南征北战，为代国立下汗马功劳，哪一点比不上他人？为何您总是对我视而不见，让我在一旁苦苦等待，空有一腔抱负却无从施展？”
拓跋什翼犍闻言，心中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想要开口解释，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声音沙哑地说道：“寔君，你怎如此糊涂。王位传承，关乎代国兴衰，需从长计议，并非仅凭长幼之序。你性格鲁莽，行事冲动，如何能担当一国之君的重任？”
拓跋寔君听闻此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怒极反笑：“好一个从长计议！父王，您就是瞧不上我，觉得我没本事，才一直偏袒他人。如今代国摇摇欲坠，您却还不肯给我机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代国覆灭？”
正在这时，拓跋斤从帐外大步走进来，他一脸戾气，冷哼一声道：“哼，这王位本就该是我的。想当年，若不是父亲您将王位传给拓跋什翼犍，我就是如今的代王。我为代国付出的不比任何人少，凭什么一直被边缘化？如今倒好，代国快没了，您却还守着那点所谓的规矩。”
拓跋什翼犍看着这两人，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他本是一代枭雄，曾在草原上呼风唤雨，令四方敬畏，如今却被病痛折磨，又遭亲生儿子和兄弟的儿子如此逼迫，怎一个凄惨了得。他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脊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二人，怒道：“你们两个逆子，如今代国危在旦夕，外敌环伺，你们不想着如何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反倒在此争权夺利，你们对得起代国的百姓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拓跋寔君却仿佛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不听劝，他猛地抽出利刃，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恶狠狠地说道：“父王，多说无益，今日我便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说时疾那时快，早已埋伏在营帐外的拓跋斤，听到动静，立刻带着一群亲信冲了进来。这些亲信都是他们平日里用重金收买、威逼利诱拉拢来的，各个面露凶光。林浩、林婉清和张衮听闻异动，心急如焚地赶来营救。林浩虽年事已高，却身手矫健，奋力挡开几名冲向拓跋什翼犍的叛贼；林婉清则手持短匕，与试图伤害他们的人周旋，身姿轻盈却又果敢坚毅；张衮一边抵挡，一边大声呼喊附近的侍卫前来护驾。
可拓跋什翼犍的近身侍卫中，有不少已被拓跋寔君和拓跋斤提前收买，他们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反而与林浩等人混战在一起，让局面更加混乱不堪。拓跋什翼犍又惊又怒，挣扎着起身抗战，却因重病缠身，体力不支，逐渐落于下风。
在激烈的拼斗中，营帐内的烛火被打翻，火势瞬间蔓延，火光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拓跋什翼犍猛地一提气，强催体内真气，施展出代国皇室秘传的最高层天残神功。只见他周身光芒一闪，一股强大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周围的人都被震得后退几步。拓跋斤躲避及时，并未受到致命伤，只是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后，眼中满是惊怒交加的神色。
但拓跋什翼犍也因施展这威力巨大的神功，本就重病的身体雪上加霜，伤势过重，已然回天无力。他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望着赶来营救的林浩和林婉清，眼中满是哀求与托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二位，我代国的希望全系于拓跋圭……年幼的他……恳请你们……庇护……”言罢，头一歪，溘然长逝。
拓跋什翼犍倒下后，局势彻底失控。拓跋寔君见父亲已死，竟毫无悲戚之色，与拓跋斤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满是疯狂与贪婪，迅速掌控了局面，将代国的军政大权揽入怀中，篡位成功。他们深知拓跋圭日后可能成为心腹大患，当下便在代国全境展开了对拓跋圭的疯狂追杀。
林浩、林婉清带着拓跋圭和贺氏在慌乱逃窜中，与如狼似虎的追兵多次惊险周旋。混乱中，他们被冲散在不同方向。张衮奋力拼杀，趁乱寻得一处间隙，得以脱身逃走。林浩紧紧抱着拓跋圭，林婉清护在一旁，贺氏则心急如焚地呼喊着众人。然而，人潮汹涌，敌兵层层围堵，在一次激烈的遭遇战中，林浩父女与贺氏、拓跋圭不幸走散。
代国自此陷入了更为黑暗的动荡时期，百姓苦不堪言，各部族人心惶惶。在拓跋寔君和拓跋斤的残暴统治下，苛捐杂税繁重，稍有不顺从便遭严惩，许多部落敢怒不敢言。而前秦那边，苻坚听闻代国内乱，虽暂时按兵不动，但也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北方大地风云变幻，未来的局势愈发扑朔迷离，只留下一段段传奇与悲歌在风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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