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看着三人走远，这才将筛子里的小肚兜拿出来，里面还放着一双做好的虎头鞋。旁边是云芷剪出来的几个红绣球，说是给妹妹当珠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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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许老实也买了几张画正往门上贴。远远就看见一辆赶来的板车，定睛一看，这不是季成文吗？
许老实拿着浆糊，高兴的赶紧跑上前，垫着脚尖往板车里看：“成文，今天咋来了，闺女来了没。”
季成文一边往地上抱东西，随口应声：“没来，我们去镇上办点事，她大着肚子不方便。”
“爹，我提前将给你们买的年货拿来，一人给买了件衣裳。还有些油和糖，家里灌了香肠，我给你们带了几节。”
“对了，等会别忘了给娘说，将香肠挂起来，和腊肉一起熏。”
许老实看着脚边大堆小堆的东西，最后就见女婿将一件裘皮衣服挂在门上，用木撑子撑着。许老实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季成文弄好一切之后，带着两个娃娃驱车离开。
许母听见声音放下手中东西，赶紧往院子外跑。临了一看，除开这些东西，连个尾巴都看不见。
跺脚，不耐的冲许老实抱怨：“女婿来了也不知道叫我，火急火燎的也要喝杯茶吃个果子再走。”
看见地上的肉和灌好的香肠，气的指着男人大骂：“家里灌这么多，你怎么能要，真是个牛脾气。”
许老实一直不说话，醉醺醺像喝了酒似的，指向许母背后的那件裘皮，语气是惶惶不可相信：“老婆子，你看看这是啥，是我眼睛花了还是瞎了。”
许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身，就见一毛发水亮，肩宽褂长的裘皮挂在门上，“啊”的惊叫一声，本能的揉了揉眼睛，眼睛死死的瞪大：“这是裘皮吧，老头子。”
上前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又掐了下自己的手臂，欢呼雀跃的叫起来：“老头子，你女婿真给你买了一件裘皮，毛发油光水亮的。你儿子没叫你享的福，一个多月的女婿让你享受到了。”
许母不在理会男人，转头迫不及待的看向地下的东西。里面果然有一块鲜亮的布料，还是墨绿色的。这种衣服又衬皮肤，还适合她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妇人。
许母欢喜的捧在手上，抚摸布料上的暗色花纹，喃喃自语：“这东西也太好了。”
她以前在海水镇上见过秀才娘穿这个颜色，头上戴一只钗子，贵气十足。那时她就想，自己要能过上秀才娘的日子，真是死了也值。
许老实总算将裘皮拿在手上看，眼圈浮现泪水，红黑色的皮肤清晰可见泪痕，因为过于激动，胸口像破旧的风箱不断上下起伏。
嗓音沙哑：“成文心里真是念着我们啊，闺女真是找了个好归属。干脆年后我们去看她们，拿上自家养的鸡，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值钱的。”
许母红着眼圈同意，这亲儿子都没女婿体恤，她家真是要走大运了。
话说去海水镇找石头的三人，季成文想了很久，最后去了一家给周围富户雕刻假山奇石的铺子。还有建筑台基的店铺，都是石头这应该也差不多，可这种修建墓碑的不知道干不干。
云芷刚走进店里，就看见一熟悉的背影手中提着饭盒，此时正一样一样的摆在台面上。
她试探的喊了一声：“桂林嫂是你吗？”
被叫住的女人奇怪的回头一看，见到熟悉的小姑娘，苍老的脸颊笑的跟朵花似的：“呀，这不是云芷吗？你来干什么，没在家贴窗花，吃饭了吗？”
云芷眼睛一转，立刻凑近套近乎：“吃了，吃了。桂林嫂这不会是你家店铺吧，铺子收拾的真不错啊，这也太气派了。”
桂林嫂笑的合不拢嘴，指着旁边壮实的男人发话：“都是我弟弟干的，他这人除了一身的力气啥也不会了。便开采石头，顺便给人雕刻为生。”
热情的介绍起来：“这是云芷，我婆婆爱吃的麻婆豆腐就是她家的。小姑娘人小小的，心底却善良。镇子里的人都说，那段时间就她们涨的价不多，全赚个成本钱。”
范牛乐呵呵的笑了，当即招呼给一行人倒茶。
季成文和熊才学捧着热乎乎的茶水，心说以往进铺子哪有这个待遇。这种白事用的东西，人都不一定看上你花的几个钱。
县里的人格外信奉鬼神和花神，都是能避则避。他对云芷交际能力的佩服又上了一个档次，这孩子真是走哪儿都有熟人啊。
云芷将提前在纸上画好的墓碑图，三视图和各种侧角，甚至还有测量大小和单位，还画上了姥姥坟墓大小的示意图。
“范牛叔，我这次和我舅舅来主要是想给我姥姥新做个墓碑。”跟着的二人眼神热切的看着。
桂林嫂看着弟弟不停的往嘴里刨饭，心生好奇：“就换个木板子不就行了，还是你想修个石头陵墓，那是有钱人达官贵人弄的，这个可花钱了。”
她委婉的劝说，都是做摊贩生意，每一分钱来之不易，她实在不愿小姑娘花这钱，何况她不想弟弟和这种事情扯上干系。
谁知云芷难受的抽泣几声，眼圈都红了，肩膀微微颤抖冲桂林嫂哭泣：“嫂子您不知道，我姥姥这辈子惨啊。走的早，还没满三十，婆婆苛待她，走的那天硬是从床上病怏怏的起来给全家人做饭。”
“豪不夸张的说一天福都没享到，如今我姥爷早有了自己的伴，都有亲孙子了，只可怜我姥姥。所以我们全家人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姥姥的坟墓重新修修，石头雕刻了不怕风吹日晒，木板都快烂了。”
语气呜咽：“家里人也能有个念想。”
说着说着，云芷还装模做样的掉了两颗泪水，但这话却是句句真心：“我知道你们不是做这行的，害怕晦气。但人都走了，我们这些后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让她体面点，多供奉香火求心安。”
“桂林嫂你们就帮帮忙吧，就算是体谅我们的孝心。”
桂林嫂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反手向上将眼泪抹掉，为几人的孝心感天动地，拍着胸口表示：“云芷，我以后要是有你姥姥这福气，真是死而无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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