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奶奶虽觉得自己儿子的话有些过于凉薄，却也有几分认同。
她疼爱虞可是不假，想要将来将她嫁给有钱人也是真。
不然谁会去花心思养一个丫头片子。
“话是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可可年纪还小，你这话放在心里就行了，可别在她面前说，免得她多想。”
虞子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歇你的，不用管我。”
虞奶奶深知现在虞子轩的脾性，也怕待久了等会他喝醉了耍起酒疯来将她给误伤了。
给其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边上后就识趣地走了。
虞子轩一杯又一杯白酒下肚，越喝意识越模糊。
眼前忽地就出现今日做工时那家男人的模样。
那男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又当着他的面提起了以前的事：
“我说虞老兄，听说你还养着那个野种，也真是心宽啊，要是我早八百年前就给他卖掉换钱了。
现在想想当年我没多少钱倒是好事，不然买回家可得跟你一样遭心。
你看我后来买来的娘们虽说不好看吧，但好歹干净，还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倒是你，唉，花了那么多钱惹了一身腥，现在有什么打算没有？”
听那人说完，他脸黑的不行。
分不清那人是嘲讽炫耀，还是心直口快，但他不愿提的事又被提起，他差点没忍住上去给那人一榔头。
要不是为了挣那点钱，也不想给自己惹事，真就想干上去。
这会喝多了，那男人的话又在耳边不断地响起。
虞子轩面色潮红，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一下扫在地上。
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出了房间。
而后随手抄起放在门边上的一根长棍，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闵戚的房间。
闵戚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用指头一笔一划地写着他这两天从学校偷偷学来的字。
他已经七岁了，早就到了上学的年纪。
可他知道就家里人对他讨厌的程度，是不可能送他去学校的。
所以他只能偷偷地学，能学多少是多少。
学校里头的老师说知识能改变命运，能让小山沟里的人走到外面的大城市中。
他很想逃离这个家，去大城市看看。
他这个他们口中所谓的野种，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们跪下来舔他的脚。
“砰”的一声，闵戚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黑漆漆的房间借着从门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才勉强能看清里面。
可虞子轩哪怕醉着，哪怕看不太清房间里的所有，依然还是准确无误地将闵戚从炕上抓着他的脚一把扯到了地上。
闷沉的砸地声表明闵戚摔得有多重。
他像是块破布一样，被一路扯出了房间。
再被随意丢弃在院中，随之而来的便是满是怒火的棍打。
闵戚白天才挨了虞奶奶的打，身上本来就没一块好地浑身发疼。
现在又被虞子轩一点不收力的打，没几下他就被打倒在地上。
痛到麻木，他一声未吭。
院中只有棍棒的声音，还有虞子轩的咒骂声：
“野种，你怎么不随着你那个妈一起死了？”
“让你害我丢脸，让你害我被村里人嘲笑，老子打死你。”
“知道自己是野种还敢到处乱跑，是嫌你给老子丢的人还不够是吗？”
“老子也是傻将你养了这么大，就应该在你一出生的时候给你卖了，说不定还能拿不少钱抵了老子的损失。”
“死野种，老子过两天就给你卖了。
要是卖不掉，老子就给你弄死扔了，他娘的养个野种白让人看了这么多年笑话。”
……
闵戚一听虞子轩要将他给卖掉，麻木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亮光。
他要是被卖掉的话，会不会不用再挨打了？
如果是的话，他愿意。
身上棍棒不停，他捂着头蜷缩着身体告诉自己只要再忍上一会儿将这顿毒打挨过去，兴许他会迎来不一样的人生。
就在这时，忽而他听到：
“爸，你在做什么？”
是虞可的声音。
睁眼望去，他借着月光瞧见她一脸心疼又担忧地跑了过来。
但很快心里又自嘲一笑。
她都恨不得他死了，怎么可能会心疼担心他，他一定是被打的眼花了。
虞可在虞子轩棍子又要落下时，一把抓住了它。
那十足的力震得她手心极痛，她却没有松开。
抬眼仰望着虞子轩，语气急道：
“他都快被你打死了，快住手啊！”
虞子轩醉的分不清人，更何况他本身也就不喜女儿，对她也就没什么心软可言。
猛地将棍子从虞可手中抽出，一把推开骂道：
“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
虞可身子本来就虚，被虞子轩那么大力地推开，整个人往后失力倒去。
重重砸在地上的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后，她挣扎着爬起来。
从院里水缸中舀了一瓢水，没有丝毫犹豫地泼向了虞子轩。
乘着虞子轩愣神地功夫，她赶忙从地上将闵戚拉起来，“他打你不会跑吗？”
闵戚愣愣地被虞可抓着朝房间跑。
她是特意出来帮他的？
从她在崖边将他救起以后，她就变得好奇怪。
如果是因为怕他将她要杀他的事说出去心虚才这样，那也不对。
她大可以不承认，反正也没人相信他的话。
而且她要是真的心虚，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和威胁他，而不是会帮她。
那她是想做什么？
先帮了他，然后再以此为由逼迫他做更多他不愿意做的事，还是为了更能理直气壮地欺负他？
虞子轩多少清醒了过来，但怒气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生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生女儿竟然会为了一个野种对他这个父亲泼水，跟他作对。
拎着棍子大步跟上去，他今天要连着虞可一块收拾。
虞可抓着闵戚冲到虞奶奶的房间门口，大声呼救道：
“奶奶救我，奶奶，爸爸他发酒疯要打我。”
她不能带着闵戚往出去跑，不然回来还得挨打。
现在她只能借着还算疼原身的虞奶奶寻求庇护，让虞子轩想动手也动不了。
虞奶奶早就听到门外虞子轩打闵戚的动静，但压根没打算管，甚至觉得打死了还省事，这样以后再也没人对她们家说三道四了。
只是没想到自家孙女竟然也跟着被打了，她到底还是心疼虞可的。
听到虞可敲门求救，连忙下炕去打开了门。
虞可见状眸色一喜，拉着闵戚跑进了房间，动作干脆利落地关门上拴。
一切做完，她背靠在门上微微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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