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挺拔,即使在这样私密的居室内,脊背依旧习惯性地绷着笔直。
岑琢垂着眼睫,遮住了眸中大部分神色,只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翳。
室内烛火通明,将他半边侧脸映得清晰,鼻梁挺直,下颌线收得利落,另一边脸则没在昏暗里,明暗交界处,有种脆薄又锋利的质感。
文远没有立刻应声,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喜欢这样看他,尤其是此刻他微微敛目的姿态,收敛了平日那几分过于外露的孤冷,倒显出些顺从的假象来。
让她心里那点莫名的愉悦又滋长了些许。
“何事?”
她开口,语气是惯常的闲适,带着不经意的松弛。
岑琢依旧垂着眼,声音平稳无波:“夜已深,殿下久坐案前,肩颈易乏。臣……略通推拿之术,或可为殿下舒缓一二。”
这倒让文远有些意外。
岑琢其人,她是知道的。
刚到束冠的年纪就中了探花,心气比天高,骨头比铁硬。
被她用手段强拘在这私宅里,虽表面不得不低头,但那身清冷傲气从未真正折损过。
她目光扫过他低垂的眼睫,又落在他自然垂在身侧、指节分明的手上。
有趣。
“哦?”
文远尾音微扬,身体向后靠了靠,倚着软垫,更放松了些,“岑郎还有此等手艺?本宫倒是未曾听闻。”
“幼时父亲曾失眠肩颈乏痛,臣略懂一二,只是粗浅伎俩,不足挂齿。见殿下操劳,或可一试。”
岑琢的回答简洁,听不出什么情绪。
文远唇角弯了弯。
这送上门的服侍,她没有理由拒绝。看他能做出什么花样来,也是消遣。
“既如此,”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身侧,“便试试吧。”
“是。”岑琢应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在她身侧的榻沿坐下。
距离陡然拉近,文远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气息,不是熏香,更像是某种冷冽的草木清气,混着一点干净的皂角味道,与这满室暖融的烛火香气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清晰。
他并未立刻动作,而是先伸出双手,指尖在空中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位置。
随即,那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手指,轻轻落在了她的肩颈连接处。
力道起初很轻,带着试探。
文远肩背下意识微微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的指尖顺着她颈侧的肌理缓缓下移,找到某个位置,稍稍用力按了下去。
“嗯……”一股恰到好处的酸胀感传来,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松解,文远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
他手法确实老道,指腹按压的力道精准,不轻不重,正正碾在那些因久坐而僵硬的筋络结节上,先是微痛,紧接着便是舒缓的扩散开。
岑琢似乎听到了她那一声叹息,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的温度仿佛也升高了些许。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从肩颈到上臂,再到肩胛骨附近的区域。他的手指很有力,却又并非蛮力,带着一种克制着的、游刃有余的劲道。时而用指节顶压,时而用掌心揉按,节奏不疾不徐。
文远闭上了眼睛。身体上的舒适是实实在在的,那双手按压的力道,将她骨缝里积攒的疲乏一丝丝抽离。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薄茧刮过她细腻中衣布料时的细微触感,呼吸时带起的、若有若无的气流拂过她耳后的碎发。
寂静的室内,只有烛火偶尔噼啪爆出一个灯花,以及两人之间那过于清晰的、衣料摩擦与按压肌肤的细微声响。
这声响在寂静里被放大,无端染上几分暧昧的粘稠。
他的指尖渐渐不再局限于肩背,偶尔会“不经意”地划过她颈侧那片更为敏感的皮肤,或是顺着脊柱的凹陷,向下探去几分,在堪堪触及腰线时又克制地返回。
每一次似触非触的游移,都像一片极轻的羽毛,搔刮在文远逐渐松懈的心上。
只是似乎男人是第一次做这种“引诱”的事,有些生疏。
转头看见男人紧抿着唇胳膊僵硬的模样,文远眯了眯眼,没有多说话。
就在这时,岑琢似乎要调整一下姿势,右手越过她的肩头,想去取她身后小几上那杯半冷的茶。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或许是因为长久维持一个姿势,手臂有些发麻。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杯壁时,手肘忽然一歪——
“哐当!”
一声脆响,那只青瓷茶杯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而更糟的是,茶杯打翻的力道,连带撞倒了旁边高几上的烛台。
铜制烛台倾倒,燃烧的蜡烛滚落,火苗倏地舔上铺地的绒毯边缘,又迅速被自身的重量压灭。
光线瞬间暗了大半,只剩下房间另一头远处的几盏烛火,勉强勾勒出家具朦胧的轮廓。近处的一切,顿时陷入一片昏暗模糊之中。
文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睁开了眼,身体下意识向前一倾。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股温热的气息猝然逼近,带着那清冽的草木气,猛然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是岑琢因事发突然,也因要稳住身形,下意识俯身靠近。
“殿下恕罪!”
那清朗又低沉的嗓音此刻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比平时更沉,更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热气毫无阻隔地钻入她的耳道。
昏暗放大了所有的感知。
文远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能感觉到他气息拂过时自己颈后汗毛立起的战栗,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俯身而几乎贴上她后背的、属于男性的坚实胸膛温度,隔着两层衣衫,灼热地传递过来。
她的心,毫无预兆地重重跳了一下。
视线受阻,其他感官便变得格外敏锐。
那滚烫的呼吸,还有鼻尖萦绕的、属于他的气息,混合着烛火熄灭后那一缕淡淡的焦味,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的蛊惑。
只是在黑暗里,他薄薄的唇角还是那种惯常的、缺乏表情的平静,甚至因为黑暗,显得更加恭顺和无措。
“臣失手,惊扰殿下,实在该死。”
他继续说着请罪的话,声音里的那一丝急促却已平复下去,重新变得平稳,只是依旧贴得很近,那温热的气息随着话语,一阵阵撩拨着她的肌肤。
他没有立刻退开,仿佛也被这意外弄得有些怔忡,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昏暗的局面。
文远僵着身子,耳根那一片肌肤火烧火燎。
她能命令他立刻退下,点灯,收拾残局。以她的身份,这本该是毫不犹豫的反应。
但,那停留在耳畔的灼热呼吸,那近在咫尺的清竹香味,还有方才按摩时带来的酥软倦意,像无数细小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喉咙,让她一时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她想要就要了。
文远脸上的无措很快褪去,她勾起唇,没有吭声。
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长、粘稠。
碎片在地毯上泛着微光,远处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几乎叠在一起的身影投在旁边的屏风上,模糊,扭曲,却又透出一股异样的亲昵。
岑琢似乎终于意识到距离不妥,微微直起了些身子,那令人心悸的吐息稍远,但并未完全撤离。
“殿下,可曾烫到?臣先收拾……”
“不必。”
文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出口却比想象中干涩。她清了清喉咙,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一盏灯而已。”
就在这时,岑琢的手动了。
他没有去摸索火折子,也没有立刻退开收拾碎片,而是就着昏暗的光线,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次,他的指尖没有落回她的肩颈,而是轻轻拂过了她的鬓边。
文远浑身一颤。
他的指尖微凉,触到她耳际温热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他似乎只是想帮她将一缕因方才动作而散落的发丝拢回耳后,动作很轻,很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指尖掠过耳廓,若有似无地擦过耳垂,然后停驻在她的发丝间,没有立刻离开。那一点冰凉在温热的脸侧显得格外清晰。
文远的心脏在胸腔里撞得有些发疼。
一种久违的、陌生的悸动,混合着警惕,以及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期待,在黑暗中无声蔓延。
岑琢的气息又靠近了些,比刚才更为和缓,却依然存在感十足。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在这昏暗静谧中,如同耳语:
“殿下的头发……有些散了。”
这句话说得寻常,甚至带着点仆役伺候主子时的恭谨。
可在此情此景之下,由他做来,由他说出,却无端端染满了晦暗难言的意味。那停留在她发间的手指,似乎不经意地,极其缓慢地,顺着柔滑的发丝,向后梳理了一小段,指尖最终轻轻陷落在她颈后柔软的发根处。
一片黑暗,一地狼藉,一室暖昧不明的寂静。
远处未熄的烛火,兀自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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