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内部。
段磊与吴帅斌二人一左一右分别站在一个巨大平台两侧。
侧方，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巨大云桥。
顾名思义，整个桥都是用云组成，云气翻涌，时而汇聚时而散开，给人一种踩上去就会掉落的感觉。
云桥之下则是无尽虚无，仿佛掉落下去就是身死道消。
忽然，段磊脑中接收到了一段信息，信息的大致意思是，此乃云桥问心，踏上云桥便会经历道心考验，道心越坚定，走得越快，直至尽头。
越早通关者，奖励越丰厚。
对面的吴帅斌神色微变，显然也接收到了这段信息。
吴帅斌看向段磊，冷笑道：“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待我取得机缘，会给你看看的。”
说完，他手中瞬间出现一根通体金黄的绳索。
正是缚龙索绳。
下一刻，缚龙绳飞出，迅速缠绕在段磊身上，而他自己则是快步踏上云桥，渐渐远去。
段磊目光平静，脸上不再丝毫慌乱。
他心念一动，身体直接虚化，而那缚龙绳则是在半空不断飞舞盘旋，好似在寻找目标。
“可惜了，手中没有足够的道力，不然得话我非得将这缚龙绳也炼化了。”
段磊摇了摇头，不再去管头顶不断盘旋的缚龙绳，缓缓迈步，踏上云桥。
这云桥看似柔软，好像承受不住人在上面行走。
但段磊踩在上面之后，却感觉和平地上没什么两样。
“倒是有趣。”
段磊淡然一笑。
踏上云桥之后，又是一道信息传入脑海。
云桥并不是无穷无尽的，看起来没有尽头，但只需要走上八十一步便可通过考验，获得奖励。
但这八十一步也不是好走的。
每走九步，便会经历一次问心，若是道心不坚，便会陷入幻象，甚至可能迷失自我，坠入云桥下的无尽虚无。
段磊倒是没有听说过圣地中死人，估计掉下去后顶多不过是无缘这次机缘，白白浪费十天时间。
他看了一眼前方，稍微计算了一下。
此时的吴帅斌也就走了九步，还在第一次问心当中。
“这玩意这么难吗？”段磊皱了皱眉头。
吴帅斌率先进入，竟然被卡在第九步这么久，显然是从第一次的问心之中就遇到了困难。
“就是不知问的是什么道。”段磊有些好奇。
他继续迈动脚步，云桥上的云气在他脚底翻涌，随后再凝聚。
一步。
两步。
五步。
九步。
下一刻，段磊眼前景象大变。
圣子殿中。
自己正打坐修炼。
忽然一道带血的人影闯入其中。
许千禾！
“这是根据我的记忆生成的幻境吗？”段磊心中暗道。
这一幕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五年前，许千禾身受重伤，自己为了她冒死取来了九叶冰莲为她疗伤的一幕。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许千禾，段磊面色平淡，本想不做理会，但下一刻，场景再变。
后山。
段磊身体不受控制地硬扛着寒气超前迈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那棵九叶冰莲。
“这就是一个第一视角的电影啊，我什么都干不了……”段磊有些无奈。
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好耐心观看这场‘电影’。
画面再次一转。
自己将九叶冰莲交给许千禾，为其疗伤。
段磊心中莫名出现一丝喜悦。
“这幻境可以影响我的情绪！”段磊心中一惊，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可以明确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正在被影响。
幻境中的自己喜悦，他就会跟着喜悦，一切的情绪都会同步。
段磊可以想象，一旦自己沉浸其中会是什么后果。
“怕是要永远沉浸在这幻境，将这幻境当做现实吧？”
画面不断转换。
段磊跪在大殿之中，柯灵萱坐在首位，身侧则是执法殿长老。
“段磊，你进入后山盗取九叶冰莲，是否认罪？”
“我认罪。”
“好，那便罚你禁闭七日！”
“弟子……认罚。”
某处秘境。
吴帅斌与柯婉二人看着前方的妖兽，面露恐惧之色。
“师兄……救我！”
“师弟师妹别怕，师兄在呢！”
段磊瞬间闪现在二人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前方妖兽的袭击。
当即，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师兄你且在这里扛着，我与师妹先走，不给你添麻烦。”
“师弟所言极是，快快离开此地！”
不知过了多久，段磊从秘境走出。
浑身染血，气息微弱。
他脚步踉跄着，走回宗门。
无人搀扶，无人关心。
他的丹田碎了。
但他不悔。
他保护了师弟师妹！
凌霄宗大殿。
“段磊，你丹田破碎，还是将圣子之位让给你师弟吧。”
段磊只觉心中一疼。
依旧是大殿。
“段磊，你盗取玄天剑，该当何罪？”
“段磊，你残害同门，该当何罪？”
“段磊，师姐对你太失望了。”
圣子即位大典。
“这是个魔头！”
“魔头当杀！”
……
段磊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
时而心疼，时而喜悦，时而满足，时而愤怒，时而后悔。
他紧闭着双目，脑海中的各种景象还在不断轮换。
每轮换一次，他脸上的表情便会加重一分。
直至最后，满是后悔。
他睁开眼。
也不知是幻境还是现实。
面前站着许多人。
柯灵萱、柯婉、吴帅斌、许千禾……
她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冷漠、失望、得意、愤怒……
但他们都在重复着一句话：“你后悔吗？”
“后悔吗？”
“后悔吗……”
“后悔吗？”段磊闭上了眼，口中喃喃着。
只是一个瞬间，他便再次睁开了双眼。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眸子中再无任何后悔之意，有的只是如水般的平静。
“后悔？”他淡淡一笑，随后缓缓迈步：“没有过去我，何来现在的我？”
有什么可后悔的？
就在段磊的脚刚刚抬起的时候，身后几人忽然一同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付出了这么多，却惨遭背叛，难道不想报复吗？”
“留下来，在这里，你可以肆意妄为，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
“你难道不想让那我们付出代价吗？”
“这里才是你的归宿，何必再回到那个残酷的现实？”
声音交织在一起，一同钻入段磊的耳朵。
他脚步一顿，但很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报复？肆意妄为？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啊。”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眼中依旧平静如水。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段磊抬起的脚再次动了起来，他轻笑一声，道：“这川剧变脸倒是很有意思啊。”
脚步落下，身后的一切消失无踪。
“我明明可以在现实报复你们，何必在这里自我安慰？”
段磊目光逐渐坚定，看了一眼一旁的吴帅斌。
此时的吴帅斌还未从幻境中脱离出来，就是不知他在经历什么。
“我寻思这玩意也不难啊？”段磊心道。
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第一次考验都没过去。
“行，你继续在这待着吧，我先走一步。”
段磊拍了拍吴帅斌的肩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重新迈步，朝着云桥前方走去。
……
当段磊走过九十一步的时候回头忘了一眼，发现吴帅斌还在原地未动，撇嘴道：“这也忒慢了吧？”
通关了云桥问心之后，段磊重新回到了平台之上。
这时，圣地传来一道信息。
段磊心中一动，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信息不是别的，正是关于二人在圣地之中的权限。
若是将整个权限分成十份的话，那么段磊凭借进入圣地之前的表现，有七份，而吴帅斌只有三份。
在提前一步通关这次的云桥问心之后，段磊则直接增加了一份，达到了八份。
权限达到八之后，相应的，段磊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特权：可以查看吴帅斌此时的状态。
“反正无事，看看也无妨。”段磊心道。
他闭上了眼睛，心念沟通圣地。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看起来好像完全沉浸在了幻境之中的吴帅斌。
……
“圣子大人，那段磊已经全都招了，之所以可以在前几次与您的互相算计当中屡屡获胜，是因为这个。”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一把漆黑长剑。
长剑之上黑气翻涌，看起来邪异无比。
吴帅斌挥退黏在自己身上的柯婉等人，接过黑色长剑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长剑不过是十阶法宝之列，如何能让段磊屡屡占据优势？”
他仔细打量着，却不得其意。
外面的段磊看到这柄黑剑，有些震惊。
这不正是人皇剑吗？
要知道，自从进入圣地之后，他还没用过人皇剑呢。
现在却被圣地具现了过去，属实离谱。
幻境之内。
吴帅斌尝试挥动了几下，依然没看出其中有什么不同。
他将人皇剑收起，缓缓站起身来：“随我去看看段磊。”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地牢五层。
段磊被铁链束缚着，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伤口处还在不断冒着脓血。
吴帅斌走到段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段磊，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锁链声响起，段磊当即跪倒在地，哀求道：“圣子大人，饶我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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