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紫梵没有追问，自顾自盘膝坐下。
“坐下吧！跟着我一起念，然后运转灵力。”君紫梵轻声说道。
萧夜不敢怠慢，连忙在她身旁坐下，学着她的样子盘膝闭目。
耳边传来君紫梵淡然而悠远的声音：“心若止水，灵若清风，万物归元，道随心生……”
萧夜跟着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默念，体内的灵力也随之缓缓运转。
随着口诀的深入，他逐渐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转全身，仿佛将所有的杂念都洗涤殆尽。
“修行之道，首重心境……”
萧夜听着君紫梵的话，依言而行，渐渐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汇入他的体内，与他的灵力融为一体。那种感觉，好似整个人已与天地合二为一。
许久，两人缓缓睁开眼睛，周身萦绕的灵气散去。
“小夜，你对于自身，可有什么疑惑？”君紫梵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诱导的意味。
萧夜沉默：“弟子愚钝，还请师父明示。”
君紫梵目光幽深，似能穿透人心。“昨日为你疗伤时，为师发现你异于寻常修士。”她在试探，他是否知道一些自身的情况。
萧夜心中一震，脸色略微发白。果然，不可能瞒得过师父。他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师父，弟子…弟子有一事相瞒。”
君紫梵神色平静，语气依旧温和：“说吧！我既将你收入门下，那无论是什么，师父自会替你考虑！”
萧夜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开口：“弟子其实，生下来的时候就浑身黑气萦绕……”他声音舒缓，虽带着几分迟疑，但仍是将这段时间以及比武时的异象毫无保留地一一道来。
按理说，他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相信一个人，哪怕她是他的师父。可是，不知为何，他从心底深处莫名的想要信任她，仿佛她绝不会害自己。
坦白完所有，他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块巨石。却又紧张，不太敢抬头看君紫梵的表情。
他害怕在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看到让他失望的神情。害怕她给予的温柔，会随着他的坦白而渐渐消散。
然而，君紫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愤怒，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萧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师父您……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每出口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徒儿、有可能……生来就是魔！”
君紫梵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怜爱：“小夜，你可能要接受一个事实——不是可能，而是你本身就是魔！”
萧夜瞳孔微缩，抬头，眼中有东西在崩塌。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师父，那我……”
未说完，想到他已入她门下，心中又是一阵酸涩，眼中泛起泪光：“师父，您不介意吗？若被人发现，您也会被我连累。”
君紫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且理所当然：“介意什么？你既拜我为师，便是我的弟子。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一心向善，以护佑众生为己任，为师便有责任护你周全。”
“况且人有善恶之分，魔也并非全都罪大恶极。既然存在，就有它的道理。”
萧夜沉默片刻，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无助：“日后，我会不会如其他魔一般，魔性难控，为世人所不容？哪怕我一心坚守正道、保卫苍生，最终仍是徒劳无功。人们心中，仍旧不可能接受我魔的身份。”
君紫梵语重心长地安慰：“小夜，为师希望你明白，这个身份并非你的枷锁。不管是魔是仙，亦或是人，都是表象。真正的你，是你内心自己的选择。”
“人们心中的偏见固然深不可逆，可最初开天辟地之时，三界众生本是平等、和平相处的。只是后来，因为贪欲与纷争，才演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更何况，你还有师父呢！以后还会有师弟师妹，我们都会是你的后盾，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所以，你不必怕！”
萧夜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跪倒在地，颤着声：“弟子……多谢师父！弟子定谨遵师父教诲，一心向善，护佑苍生。”
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乍然得知，心里总是苦的。
君紫梵轻轻将他扶起来，“想哭，就哭吧！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出来。”
于是，萧夜额头靠在她膝上，任由自己发泄。
真好！她和别人不同，她还认他。他，又有了一个家人！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玉灵峰上岁月宁静悠长。
君紫梵每日悉心教导萧夜修身养性，传授他修炼之法，同时也引导他如何控制那随着他修为提升而逐渐增长的魔气。
在觉察到魔气越发多时，萧夜常常不安。生怕他结了金丹，那魔气会彻底爆发出来，再瞒不住。
君紫梵耐心地为他解惑，安抚他。
“小夜，魔气只是一种力量。它同灵气没有区别，你如何控制的灵力就如何控制它就好。”
“你才是它的主人，别让它越过你，视你为奴隶。”
“你且可安心！在你入化神之前，只要你道心依旧，它没有蛊惑你的可能。”
随着时间推移，在君紫梵观念的潜移默化之下，萧夜逐渐接纳了体内的魔气。而他真正接受后，每一次修炼，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心中的不安也逐渐消散。
玉灵峰上的日子虽简单，但让萧夜觉得异常的充实。清晨，他就随着师父在后山清泉旁打坐、吐纳灵气；午后，他跟随师父学习剑法和术法；夜晚，二人坐在峰顶，谈论大道以及心法参悟……日复一日，萧夜的修为肉眼可见的高涨。
三个月过去。
一个平常的夜晚，对萧夜来说却注定不平凡。他感受到体内自己的灵力涌动如潮，有一股力量在丹田内酝酿、膨胀，隐隐散发着热意。
他似乎……要结丹了！
与此同时，书房中正抄写着心法的君紫梵，笔尖忽然一顿。当捕捉到那熟悉的灵力波动之时，她意念一动，身影如幻影般瞬间消失在书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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