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小区。
站在小区门口，望着小区内的一切，苏婉黎不禁有些恍惚。
紧接着，她轻轻伸出手，接住了几滴落下的雨水。
下雨了吗......
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沿着屋檐向前走去。
直到站在家门前，苏婉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医院的地址，而是要先回家？
为什么不能在电话里把一切说清楚，一定要当面谈？
她心里有所猜测。
或者说，从她高考结束，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明白了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终归是要面对的。
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门没锁。
一推便开。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家具，以及...
坐在沙发上，被开门声所吸引的李燕。
二人对视。
“舍得回来了？”
“爷爷在哪？”
二人同时发问。
“你心里难道只有爷爷？”李燕失笑，“都多久没见了，一个人跑去庆大，连声招呼都不打，不考虑给我个解释？”
苏婉黎没做回答。
“钱呢，钱的问题你怎么解决？”李燕又问，“学费，伙食费这些各种费用，半年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苏婉黎依旧没回。
李燕盯着苏婉黎，“也就是说...你找到男朋友了？”
直至此刻，苏婉黎才终于有了反应。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绑上大款了吧？”
苏婉黎的瞳孔微微收缩，“妈，难道在你的眼里，女孩子生来就只有这一个作用吗？”
“苏婉黎，你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可以放开了和你讲。”
李燕站起身。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去上高中，是你爸执意如此。”
“就连你一个人离家出走，也是你爸说任你离开。”
“他一直以学历高好找工作为理由，因此，我才会由着你去。”
“可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我这位母亲？”
“妈。”苏婉黎打断了李燕的话，“我今天来并不想和你争辩些什么，我是来看爷爷的。”
“你爷爷没住院。”李燕淡漠的声音传来。
闻言，苏婉黎仿佛早有了预料，只是那双手于悄然间握紧。
“他老人家身体好得很。”李燕接着道，“还是说你认为，这年头一位母亲想见一见自己的孩子都不行了？”
话落，李燕来到苏婉黎的面前，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就这样看着她。
“苏婉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苏婉黎深呼一口气，“我没有男朋友。”
“你觉得我会信？”李燕讽刺一笑，“上了大学，没有我和你爸的约束，我都不敢想会有多少男人围在你的身旁转。”
听到这话，苏婉黎整个人一愣。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生的有多漂亮？”李燕淡淡道，“若非有亲子鉴定作为证明，我甚至会怀疑，你真的是我李燕的孩子？”
“妈，你...”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把你养大的原因。”李燕的语气恍若恶魔低语，“我再问你一遍，你敢说自己身边没有男人主动接近？”
这一次，苏婉黎沉默了许久。
“我所有开销都是自己打工赚的。”苏婉黎低着头，“我的身边，有男生，但......”
“那不就对了。”没等苏婉黎说完，李燕便开口道，“他们的家境如何？能力如何？长相如何？”
见苏婉黎不打算回答，李燕再一次笑了。
“真是有够蠢的。”李燕说道，“那些男人，不过只是图你的身子罢了，你还真觉得是为你好？”
“是吗...”唯独在这个问题上，苏婉黎反而有别于平常的冷静，“也许你是对的。”
“妈难不成还能害你？”
李燕见苏婉黎认同了自己的观点，语气也是平和了下来。
“千霖退学了。”接着，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婉黎微微抬头。
“你回去的时候，带他一起去首都吧。”
“为什么被退学？”
原来...这才是你把我骗回来的目的。
“这你就别问了，你到时候帮他找个好点的工作就行。”
李燕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不是说自己打工能赚到那么多钱？帮他也找一个，不难吧？”
“妈，我才大一。”
“那就让你身边那些男人帮一下也行啊。”李燕随口道，“如果这都做不到，那有什么资格去追你？”
这一刻，苏婉黎忍不住笑了。
她笑得苦涩，笑得释然。
前面讲了这么多，居然仅仅是在为这种事做准备...
“我做不到。”苏婉黎选择了拒绝。
“做不到？”李燕的声音尖锐了起来，“那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上学，供你吃供你睡，我是图什么？”
你...辛辛苦苦把我养大？
苏婉黎看着李燕。
但不可否认的是，供她上学是真，供她吃和睡也是真。
心里的柔软处被触及，苏婉黎苦笑了一声。
“就算是兼职，在首都那里的条件亦很苛刻。”苏婉黎轻声道，“我目前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帮助千霖。”
“那就一年。”李燕说道，“一年时间，你给我绑上大款也好，自己出人头地也罢，我要看到千霖有一份好的工作。”
没等苏婉黎反对，“你可以不同意，就当我的付出喂了狗，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何等荒谬的道德绑架。
可其实，这一想法从李燕决定让苏婉黎去读高中时就已产生。
为苏千霖铺路。
苏婉黎走向的未来，必不可少这一步。
“两年。”苏婉黎直视着李燕。
李燕思索了片刻，给出了让步，“可以。”
不论以往有多少的不愉快，不论过去有多少的谩骂和侮辱。
不论父母给了多少弟弟的偏爱，也不论父母对自己的人生有过多少的干涉。
在回报养育之恩这件事上，苏婉黎从未想过逃避。
“好。”苏婉黎转过身，“既然如此，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回哪？”
“回庆大。”
李燕望向苏婉黎空空如也的双手，“呵，难怪连行李箱都没带回来。”
苏婉黎没有选择解释。
“那就去吧。”李燕下了逐客令，“正好你的房间我也还没整理。”
最后一句话是苏婉黎走到门口时才说的。
声音很小。
却很刺耳。
苏婉黎默声，推开门，离开了这个家。
和上一次不同。
这一次，她是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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