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辰听后唇角微扬，轻轻一笑。
“罕见的待事角度，按你所说，‘失恋’倒是可以称为再次拥有选择自由的权利。”
“本就应该如此。”
周语润轻挑眼角，语气很是认真。
“把‘发呆’当做给人生留白，把‘迟钝’称作选择性机敏，把‘恋爱脑’认成愚蠢的浪漫。”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慰自己，是心理学的本质，亦是语言的魅力所在。”
洛星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抬手指向一旁的墙面。
在那墙壁之上，挂着一幅画。
“你看起来很喜欢恐惧美学。”
周语润循着洛星辰所指的方向看去。
“哦？”他轻疑了一声，“你不仅精通心理学，难道还懂艺术？”
“梵高的《星空》。”洛星辰说出了这幅画的名字，“我不懂艺术，不代表没见过艺术。”
“原来如此。”周语润说道，“见多识广，指的就是你这般人了。”
“你还没回答我。”
洛星辰打断他要说的话，缓缓道：
“《星空》是梵高很有名的一幅作品，同样也是很诡异的一幅作品。”
“在这幅画里，树长的比星辰高，这是超乎人想象的事情。”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这幅画，和你的玩偶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将这类包含恐惧效应的事物放在心理咨询室当中，难道就不担心病人看到后会适得其反？”
闻言，周语润摊开手，“适得其反的前置条件是对方能看得懂。”
“不。”
洛星辰摇摇头，显然不认同这种说法。
“这是心理暗示，会在潜移默化当中影响一个人的思维判断，和懂不懂并没有直接关系。”
听到这话，周语润微微一笑，声色平静。
“可你看，你并没有受到影响，就像梵高的这幅《星空》。”
他抬起手，仿佛将这幅画托在了手心里。
“正如你所说，它画的事物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因此，在那个年代，有人便质问梵高：‘你真的有常识吗，树怎么可能比星辰更高’。”
“结果你猜梵高怎么回答？”
周语润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说道：
“他说......”
“用树木去接触星辰，是大地的渴望。”
“他说，我要把世人看不到的保存下来，让世人看到。”
周语润和洛星辰四目相对，二人仿佛认识了许久的至交好友，正对着一幅画谈心论道。
“《星空》之所以闻名于后世，其实和你所说的树比星辰高这一怪异现象并没有太大关系。”
“真正的原因，是他画出了星轨。”
“他画出了人肉眼看不到的，那是必须依靠摄像机长时间曝光才能看清的星星移动轨迹。”
“可他却看到了。”
“他被称作世人眼中的疯子，却早在千年前便用画笔描绘了时间。”
“他明明满腹才华，在他活着的时候却无人能懂。”
“接下来，再回到我们最开始的话题。”
周语润的谈吐十分得体，且深入人心。
他用着平淡的语气叙述着，语调不紧不慢，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洛星辰没有开口打扰他，仿佛化为了一位听众，安静的聆听着对方的演出。
“假如你换个角度来看这幅《星空》，你会发现......”
“它本质上是符合常理的，也是有迹可循的。”
周语润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棵大树的模型，摆在了桌上。
“现在我们假设，你躺在这棵大树底下，你嘴里叼着一根草，你万般懒散的抬头仰望星空。”
“这时你眼里看到的，将会是大树和星辰接触。”
“你将会看到，大树凌驾于星辰，星辰被大树所掩盖。”
“于是，你也就看到了梵高的视角。”
“这样看来，它并不是违背常理，它是视角和角度的问题。”
周语润说到这，拍了拍手，拉回思绪到现实。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觉得它诡异恐怖，它却能用科学来解释。”
“近大远小，多么简单通俗易懂的道理，却被世人诟病千年，被当成疯子千年。”
“‘我梦见了画然后我画下了梦’，梵高只是如此的循心意而为，你却称他的画为恐怖美学，归根结底是没有依据的。”
“洛星辰，你觉得，我说的是否有道理？”
场面寂静良久。
洛星辰始终用他那深邃漆黑的眸光注视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周语润。
隐约可以看见，在洛星辰的眼底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莫名之意。
“看来，我对艺术的见解还停留在表面，你说的有道理。”
洛星辰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手上的茶杯放回桌面，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是我误会你了。”
对此，周语润依旧面带温和笑意。
“无关误会或是理解，任谁看到这些东西都会多想，我呢，不过是对心理学有些见解的咨询师而已。”
“有些见解？太谦虚了。”洛星辰随口说道，“我倒是觉得你对人心，有着很独特的认知。”
在听到人心二字，周语润眸光忽地一凝，却又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哈哈，你真的很有意思，和有见识的人聊天就是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需要做心理咨询的人是我。”
洛星辰靠在座椅上，“你已经为我提供了很宝贵的建议，无愧头牌之名。”
周语润的语气逐渐无奈，“但我却没看出你的心理问题在哪，有愧这头牌之名。”
“你也说了，心理师，是听，而非读心。”洛星辰说道，“预防建设心理问题这方面，我感受良多。”
“那就好。”周语润松了口气，“毕竟你是花了钱的，时间还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你平常只接预约。”洛星辰问道，“为什么今天会同意接我的单？”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最开始我便回答过你。”周语润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庆大的风云人物洛星辰，谁不想见识见识。”
“话虽如此，但我露面的次数总的来说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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