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大功能性教室。
投影仪播放着一段长达数个小时的监控视频。
此刻，共有四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这段视频上。
许景言靠在墙壁，双臂抱胸。
谢默坐在桌面，两只脚悬在空中。
夏昕瑶坐在反过来的椅子上，两腿各占一边，双手耷拉在靠背自然垂落。
缪瑾一站在主机前，单手抵着下巴。
许景言忽地沉声道：
“这样找起来太难了。”
夏昕瑶接上话：
“按你们所说，她既然能完美隐藏在幕后，又怎么会亲自出现在觅聆呢？”
“她会的。”
谢默肯定道：
“老洛说过，白初薇对于既定的目标会有一种几乎病态的执着。”
“她的甜美清纯只是伪装，是她的保护色，在她内心深处，还潜藏着一个扭曲癫狂的疯子。”
“而想要掌控住周语润这样同为疯子的人，靠手下来做是不可能的，她必须得亲自处理。”
缪瑾一点点头，“但周语润并不知道白初薇的存在，或者是单纯的不知道这个名字指的是谁。”
夏昕瑶思索片刻。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伪装一下，戴个口罩，压上帽檐，然后再穿个风衣。”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没在视频里搜寻到白初薇的原因。”
许景言看向监控视频。
“既然如此，先按夏小瑶描述的样子找找看。”
......
第六天。
第七天。
第八天。
......
第九天凌晨。
苏婉黎双手撑着额头，缓缓低下脑袋。
她有些无力地咬着嘴唇。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硕大的红色字体在来回滑动。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发油，似乎许久未曾洗过。
唇色苍白干裂，满眼血丝，不知多少天没合过眼。
“还是错的...吗？”
苏婉黎早已记不清自己删删改改了多少次。
有时候明明觉得没有问题，回头一行行仔细检查过来时才发现竟是大小写的错误。
她无数次的按下运行，又无数次的推翻重来。
桌面周围摆放的全是翻烂了的专业书，平板上呈现的全是文献资料。
好累。
好难。
但是......
苏婉黎微微扭过头。
迷迷糊糊间，洛星辰的身影又一次逐渐凝实。
他站在那，静静地看着自己。
苏婉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
他是假的。
果然，仅仅数息过后，眼前的洛星辰便随着风一点点消散。
苏婉黎握紧了双拳。
这只是自己的幻想...他不是真的。
可每当天黑之后，这幻想总会如约而至。
它就好像是在故意折磨着自己。
它让自己看到他出现，又眼睁睁看着他消散。
她的心好疼。
好疼好疼。
我该怎么办......
苏婉黎的目光重新落在电脑上。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为什么一次都没法成......
她忽然间愣在了原地。
她只看到那上一次还运行出错的程序，这一次...
居然完整的进行了下去。
......
洛星辰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合上了电脑。
他轻轻将手上的草稿撕成两半。
他一股脑地将剩下的止疼药全部倒进了嘴里。
紧接着，他垂下手，靠在沙发上，手机掉落在了一旁。
隐约间能看见，手机显示的是备忘录的界面。
1.黑色笔记本左上角第一个文件。
2.我唯一的爱人：苏婉黎。
3.二月二十六，机场接褚轻舟。
4......
洛星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
“没有灵感...思维障碍...理解迟钝...记忆缺失......”
他的声音微乎其微，低到不可闻。
“喂，我说......”
“你的反抗是不是太狠了一点...我好疼啊......”
“我现在去睡觉...你可以稍微消停一会吗...疼成这样我快没法思考了......”
“或者你回光返照下...再帮帮我怎么样......”
说到最后，洛星辰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绝望之色。
“自诩天才的大脑...我们好像要失败了呢......”
要是...要是能把记忆里的那款软件做出来，就好了。
可惜......
可惜。
早就没有那么多力气去做这件事了，早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这件事了，早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做这件事了。
除了死磕以外，别无他法。
话说...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一天，还是两天？
一小时，还是两小时？
这股似曾相识的无力感，当真是和当初独自身处国外时一般无二。
好累啊。
好想放......
“叮——”
手机毫无征兆的振动，拉回了洛星辰的思绪。
他动了动眼皮。
好熟悉。
这个提示音是......
他低头看去。
凌晨五点。
See。
Agoni：文件【请查收】
洛星辰整个人一怔。
Agoni：听过一个很古老的玩笑。
Agoni：一个人不管往哪走，其实都是往前走。
Agoni：我既然做到了，那你也要加油。
Agoni：这是我们说好的约定。
我们说好的...约定？
记忆开始翻涌，疼痛开始忘却。
洛星辰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
他艰难地抬起手。
他下载好Agoni发来的文件。
传输到了电脑后，点开。
这一刻。
洛星辰忽地笑了起来。
他笑的自嘲，笑的释然，笑的坚定。
“好。”
他轻声呢喃道：
“你等着我。”
“我...从不食言。”
——
我们曾经的约定。
祝Agoni和偶尔躲向大海。
祝苏婉黎和洛星辰。
顶峰相见。
......
......
清晨。
夏昕瑶和缪瑾一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下一秒，夏昕瑶拿出一个毛毯，轻轻盖在了那正趴在桌上熟睡的苏婉黎身上。
缪瑾一为她关上了窗，同时打开了暖气。
二人洗漱时都没有开灯，生怕吵醒苏婉黎。
因为这是她们这几天来，第一次见到苏婉黎睡的这般安然祥和。
甚至在她的唇角处还扬着淡淡笑意。
她或许在做着梦。
是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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