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京发现，自家夫人最近特别的忙。
因为得到意外消息，贺玉京已经够忙了，没想到自家夫人比他还忙，基本每天府上见不着人。
好容易两人在府中碰上一次，话没说上两句，何蓁接到个消息又忙忙碌碌出了门。
“夫人到底在忙什么？”
就那几个铺子的生意，至于忙到这种程度吗？
被问到的下人，只能茫然看着贺玉京摇头。
仿佛在说，你夫人在忙什么你都不知道，他们做下人的能知道什么？
有了妙法观回来那次的“交底”，贺玉京没像以往那样放任，而是让人注意何蓁的动向。
然后就有人同贺玉京回禀：
“夫人在暗地囤积粮草，并秘密送往边关。”
贺玉京皱眉，随即嘱咐回禀之人管好嘴，就打算腾出时间找何蓁问一问。
不过在找何蓁问之前，贺玉京先将这个消息告诉四皇子。
“章修岩连我夫人手里这点渣渣都不放过，怕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殿下，咱们得尽快同五……郎君见上一面。”
说到这事四皇子就闹心。
“我亲自给秦娘子去了信，让她帮忙带话约见五弟，哪怕帮忙送个信也好。”
“谁知道，秦娘子直接说，她不知道五弟在哪里，也无法为我们送信，只能等五弟下次见她时再说。”
贺玉京眉头皱起。
这段时间，上京城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暗地波涛汹涌。
表面上四皇子和三皇子言和，各自搅和六皇子和太子的事儿。
实际上，那些明枪暗箭争来斗去，根本不能完全理清来源。
随着天气越发的凉，皇帝宣御医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个时候，他们非常需要五皇子的援手，可对方根本连面都不露。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他究竟能成为真正的盟友，还是等着最后坐收渔利的。
唯一对四皇子有利的，是他争取到了内阁某几位的支持，而其中有两位，同镇南将军和镇东将军关系匪浅。
可惜，这些是明确能为四皇子提供助益的力量，不能现在就拉出来用。
“我找人问过太医，父皇的身体暂时没事，你也别急，太急了容易出错。”
四皇子说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贺玉京听，还是说来安抚他自己的。
贺玉京应了一声之后，四皇子像是想到别的什么事，刚好点的脸色，因着长时间的纠结，比之前更难看起来。
“是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四皇子犹豫一阵，还是将一个火漆密封的信封递给贺玉京。
“秦娘子托人给你的，说是事关你的母亲。”
四皇子和贺玉京抛开身份，两人是年少时就结下的友谊，所以很清楚，贺玉京对于自己过往的耿耿于怀。
前段时间，才从贺玉京口中，模糊听说他的母亲尚在人世的事。
贺玉京当时看起来没事，四皇子大概率觉得他是强撑。
这次再有贺玉京母亲的消息，还是在这样朝局纷杂的时候，四皇子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将信给贺玉京，分散他的注意力。
现在公事陷入瓶颈，年少的情谊也让他不忍，还是选择将信给了贺玉京。
贺玉京接过信，坦荡当着四皇子的面拆开。
“噗——！！！”
四皇子只是不经意扫过一眼，口中的茶水，因为过分惊诧，几乎喷到贺玉京身上。
贺玉京闪身躲过，将描摹着秦娘子婀娜剪影的巨大信纸，叠了起来。
是的，那么厚厚一封信，看起来像是能写完一个人一生的传记，实际拆开，不过是一幅秦娘子躺在摇椅上的婀娜剪影。
贺玉京面上不动声色，但那双深瞳中，是压也压不住的愠怒。
感受到贺玉京情绪不好，四皇子咳嗽两声，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抱歉。
见贺玉京慢条斯理折好信纸，又原样放回去，四皇子有些委屈道：
“那个，长生啊，我真不知道这里面是这玩意儿。”
“一说到事关你母亲，我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这女子这么缺德，竟然拿你母亲开这种玩笑。”
“亏得之前，她帮你查到你母亲的消息，我还觉得这女子偶尔也挺有人情味……诶诶诶，你干嘛？你要去哪儿？”
贺玉京并不答话，将那封信收好就朝外走去，背影沉默，但气势极盛。
四皇子心中有了极不好的预感，吓得忙起身去拦人。
“冷静冷静，长生，咱们还有合作，你别乱来呀！”
贺玉京双唇抿成一条线，在四皇子面前松了气势，但口中的坚定并不退让。
“事涉家母，我只是要个说法，不会耽误殿下的合作。”
听贺玉京这样说，四皇子很不好意思，显得自己是个见利忘义之人。
没办法，谁让他没根基没钱没兵权呢？
“我知道委屈你了，可能秦娘子并不知其中内情，不知者无罪，你要是能见到她，你们好好说。”
贺玉京点头应下的时候，脚下已经迫不及待迈开步子。
但他最终去的目的地，并非和秦娘子见面的济慈院，不过是在同一方向，随便找了个茶楼包间坐了进去。
其实那封信上，并不是什么都没写。
在四皇子喷出的茶水，溅到过的地方，有不明显的字迹显现。
贺玉京初时也没发现，也以为是秦娘子戏弄他，就在他准备将信纸撕碎的时候，发现了字迹。
显然，秦娘子虽然让四皇子转交，但并不觉得这封信，适合让四皇子看到。
贺玉京有些紧张。
等小二送完茶之后，他就将茶室的门关紧，然后用茶水将信纸浸湿。
没一会儿，信纸上就慢慢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字迹的内容，贺玉京初看面上毫无波澜。
确实是关于他母亲的事，从及笄之后开始，以普通平淡的陈述语气。
看着看着，贺玉京的眉头皱起来，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他感觉一块大石头，“咚”地一声从天而降，直接砸进心脏，并且无止境地下坠。
“……柳姑娘心有所属……翊（贺世翊）醉宿柳府……柳姑娘泣面而嫁……常年服用避子汤……翊怒……次年诞一子……”
字很多，贺玉京只看到一句。
他是母亲被强迫生下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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