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
一长五短，紧急集合哨。
战士们迅速睁开眼睛，哒哒哒，各个班火速下楼。
两分半。
整整齐齐的在楼下集合，呼吸在冷风里喷出白雾。
“向左看齐！”
“向前看！”
“稍息！”
“立正！”
沈敬元上前一步：“报告连长同志，侦察连应到八十人，实到八十人，请指示！”
林天回了个礼，扫了一眼兵的状态。
很多兵眼里都散发着，被吵醒的朦胧。
人在这里站着，魂还在床上呢。
冷风呼呼灌脸，打得眼皮一阵抖，才真正清醒过来。
林天从头走到尾，看鞋带，慌乱中有些乱，但是很紧实。
他面无表情的走了两圈，时不时伸出手试探试探。
都站的帮帮硬，表现还可以。
十分钟过去。
没有一个兵有怨言，没有不耐的脸色。
月光清冷，天上没有一丝云，影子拉得老长，月光格外的明亮。
他踱步走来走去，众兵的目光，都随着连长走。
听音辨位，心里发毛。
难道连长今天又想到什么新的考验方式？
还是要让他们承受抗冻攻击？
连长以前有前科，有事儿没事儿就拉练。
到操场上，抓最后。
一圈又一圈，把他们搞得全身都没有力气。
他高高兴兴的上楼睡觉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祖宗终于想起来要干嘛了。
林天开口：“是这样的，今年驻训的地点出来了。”
“往年都是阳春三月，今年不是情况特殊，推到现在了。”
“驻训是光荣传统，老兵都知道，绕不开的。”
场面一度很安静。
林天继续说：“驻训是什么东西，各个班长在车上给新兵科普科普。”
他嘴角微微一翘，带点笑意：“咱们这次啊，我给你们挑了个好地方~”
就是这个笑吧，兵们听了，汗毛从胳膊渗出，后背发凉。
不敢信，连长说的话，不敢信啊。
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连长，连眼睛都不敢眨眼，生怕错失什么关键信息。
“都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真的！”
林天有点委屈，这可是他千挑万选的地方。
冬季到高原地区驻训，对兵源都是中原的孩子说，太危险了。
撒到山上，出人命了怎么办？
都是大好青年，他出事不要紧，手下的兵要是出问题了，对不起人家的父母。
林天摊开双手：“海边，蓝天白云，海洋，沙滩，而且啊，可能还有军舰。”
“海军陆战队知道吧？就是那块儿地方。”
“咱们上次打演习往前推几百公里的地儿。”
队伍里一片狐疑，眼神交换问号都聚成山了。
林天却不解释，只是收起笑容。
正儿八经的说：“现在是早上一点钟。”
“两点出发，一个小时时间。”
“给家人报平安，你们来当兵，不是与世隔绝的，家里人起码得知道你在哪。”
“还有，不能带手机，违禁物品，带了那里也没信号，但是被我发现，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梗住了，眼神投向邓柏。
邓柏上前一步，嗓音低沉：“本次驻训，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做好心理准备。”
“其他的，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该带什么，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别到了别的部队，给连里丢人。”
“就这样，解散！”
兵们一窝蜂的往宿舍跑，脚步声震得楼板嗡嗡直响。
时间紧迫，就一个小时，争分夺秒。
林天仍站在原地，扭头看指导员，“带点衣服鞋，再带个人就行了，还有什么不该带的？”
邓柏哼了一声：“多了去了，不让带手机，往年带漫画的，带闲书的，带零食的，还有带老干妈的。”
“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你怎么不收拾行李？你东西不少啊？”
林天嘿嘿一笑：“小米给我收拾好了，都放车上了，他也给你收拾了下，你回去再看一看，还带什么。”
邓柏抿嘴，，眼角带点无奈，斜了林天一眼，“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转身往宿舍走去。
林天吹着口哨，心情轻快，跳上驾驶舱，一屁股坐下：
“小米，回来之后考个驾照吧。我在你这个年纪，都是给连长开车的。”
白小米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连长，我...我会努力的！”
很快，大包小包的兵，从宿舍楼冲出来。
运兵车两辆打开近光灯，照亮整个路。
等人上齐之后，出发！
......
同时，某三楼宿舍。
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中游荡。
没人打呼噜，也没人磨牙。
有毛病的进神剑后都没毛病了。
敌后睡着，一点小动静都是隐患。
心率调整得平和安稳，就是为了在野外，能把自己藏得更深。
然而，此时此刻——
在这深夜中。
一个床位上，某个人辗转反侧。
手指时不时探出来，摸一眼手机屏幕。
见还没有动静，又缩回去，心里跟小爪子似的，挠来挠去。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手拿住手机，呲溜一下往被子里藏起来。
这个动作，这个速度，这个一往无前的精神。
很明显，高中没少干。
对话框里，绿色的对话从白天到刚才。
一小时一次轰炸。
卑微到极点。
他屏息凝神，拇指飞快敲击：
【白天真不是故意的，你身后女兵都在呢。】
【你当时说的，不能影响你工作，我当然是全力配合了。】
【当然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的问题。】
【是我没有处理好，是我说话声音太大，求求你了，理理我嘛。】
【好不好啊~】
屏幕的光在被子下忽明忽暗，映得卢晨眉头挤成一团。
哪还有平日“黑脸教官”的半点威严，手不自觉的放在嘴边啃。
突然！
“唰！”被子结界被猛地被打破！
卢晨心一慌，手忙脚乱按手机。
慌忙的时候寸劲儿上来。
按到音量键去了！
这个时候，明哲已经拿到手了。
对面山水的头像，自己的兵倒是粉嫩。
往上划，全是卢晨不值钱的对话。
不止今天，前些天也是一样。
明哲：“报备了吗？”
卢晨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没...没答应呢。”
“给大队提了下，没有跟您坦白，是有点儿苗头，就最近的事情。”
明哲白了他一眼，动作干脆，把手机扔回去。
堂堂少校军官，追起女孩子。
怎么那么丢人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
“谁呀？”
“我们认识吗？”
“咱们神剑除了护士，没有女兵，让我猜猜，是不是小琪，她最近老抱着手机笑。”
咔嚓。
有的扑通坐起来，有人干脆翻身下床，整个宿舍都起来了。
拿着电筒对准卢晨拷问。
连陈小龙都精神奕奕，眼睛眯成缝，往这边扫。
齐楷罗志鹏更是跟说相声似的，边说边猜。
罗志鹏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一副有内幕的表情：“是不是上次熊国的女长官，咱们去支援演习，她眼都盯在咱们队长身上了！”
“哦，对对对。”齐楷恍然大悟，“我就怀疑了，他一个黑蛋子，怎么桃花那么旺盛！”
“这个世道，人心不古啊。”补位的柴瑞如此感慨。
卢晨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两点了！明天还有任务，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他狠狠一瞪，指着齐楷：“尤其是你，齐楷，你明天给我等着，不练死你我就不是队长！”
齐楷缩了缩脖子，立马装腔作势：“那我可真是好怕怕哦~”
尾音拖得长长的，话里话外都是挑衅。
卢晨气得牙痒痒。
卢晨现在升官了，不仅是二小队的队长，还是整个二中队的副队长了。
说是副的，其实干的都是队长的活儿。
明哲现在逐步接手大队的事宜了。
三十多岁的队长，要逐步走向管理层了。
他们小队开始就是天残，明哲一走，只有他们几个人。
所以经过了两年考核的柴瑞，加入了他们。
可就算加上明哲，他们也才五个人。
卢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别瞎猜了。”
“而且，”他突然羞涩了起来，“而且我这还是初恋，你们别瞎说。”
“她还没正式答应我，你们别，别败坏我的名声。”
看着他不同寻常的认真模样，弟兄们把手电筒一个个关上。
“切，我们才不八卦呢。”
“就是，跟谁没谈过对象一样。”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卢晨也到年纪了，该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
神剑基本结婚年龄都在三十岁之后，相对稳定了才能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个个大龄剩男。
所以有苗头，只是调侃调侃，甚至带着祝福说这话。
当然，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最多还在暧昧阶段。
......
车灯在公路上切开一道长长的光带。
发动机低沉地轰鸣着，满载的运兵车一路向南。
空气里带着咸湿的味道。
风窗玻璃被吹得簌簌作响，兵们趴在车窗边，隔着玻璃望出去。
渐渐的，黑暗中浮现出一抹微亮的海线。
海风扑面而来，带着独特的腥味。
“好幸福，连长真的没有骗我们。”
“失约的海我和我战友来看了，好壮观。”
“奇怪，我怎么一点儿都不困，原来是我爱这大海爱的深沉。”
没见过海的内陆孩子，在等红灯的间隙，趴在后面漏出了笑容。
这种笑容只存在了一瞬。
唔！
油门一踩，弹跳起步。
有经验的老兵把新兵往把手上一拽，倒成一团。
两辆运兵车，一辆物资车，一辆越野车，就是侦察连的全部。
几座高高竖起的岗哨，哨兵肩背钢枪，眼神冷冽。
哨口的铁栅栏一横，红白相间，横亘在路中。
“停车！”
刹车声刺耳。
几名海军陆战队员鱼贯而出，齐刷刷举起手势，拦住车队。
动作干脆，气势逼人。
副驾驶的邓柏降下车窗，把证件递出去，声音沉稳：“陆军某合成旅，侦察连驻训，这是相关证件。”
领头的少尉接过证件，仔细扫过。
敬了个礼，“稍等，我得向队长反馈，我们哨兵没有接到驻训的.....”
林天踩下刹车，把车熄火，顺手打开车门，迈下车来。
“钱海波队长是吧？我跟你去，流程是昨天办下来的，你们可能消息，嗯，还是系统的问题。”
少尉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警觉和尊重，前面引路到哨所。
电话在手，林天自来熟地接了过去：“钱队，听说你最近又高升了，到旅里工作了？”
电话那头愣了半秒：“诶？诶！你是？”
“我是林天啊，前两年咱们见过面。现在是连长，手续昨天已经过来了。”
“好好好，对对对。”
林天把电话递给少尉，少尉点头回应，手一抬示意车辆启动。
哨口的栏杆缓缓抬起，车队重新发动，缓缓驶入营区。
邓柏笑道：“行啊，我还以为要来个下马威。”
林天摇头，神色轻松：“不能，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邓柏狐疑地盯着他，心里暗自怀疑林天“熟门熟路”的样子未免太过老练。
放下心中疑虑，邓柏正经地问：“你当初怎么在那么多队伍里，选了这块地方？”
林天指了指前方营区：“这是旅长指定的，他觉得上次演习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加上冬季驻训，这次所有连队都集中在海边。”
“别高兴太早，陆战队只是过路的地方，我们的大本营不在这儿。”
邓柏点头，指了指林天：“我就说，小子，你不会让他们过神仙日子。”
......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正值早上出操时间，四辆军绿色外地车，引发士兵的注意。
陆军的兵，上他们这儿来干嘛？
“到了到了，下车！”
所有士兵，不用排长叫，眼睛亮晶晶的，整齐利落地冲下车。
头一天来，绝对不能让这帮陆战队的看了笑话！
他们在车里用水冲了把脸，务必保证精精神神的走下来。
林天勾起嘴角，看他们这幅样子，心中好笑。
也不看看自己腰带扎那么精神干嘛......
明亮的宿舍，海景房。
可惜不能仔细观看，连长在吹哨子。
把他们带到敞开的游泳池中。
林天戴着墨镜，迎着阳光，站在兵前面。
“第一课，游泳！”
“按道理来说，这个不需要交。”
“可是，我怕你们一下水，把自己淹死了！到时候，你们就是全军，头个被淹死的兵！”
“这两天的任务，全连不允许有旱鸭子存在。”
“我专门厚着脸皮向陆战队请来一个班来教你们，都给我好好学！”
“先呱唧呱唧，欢迎一下！”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旱鸭子的惨叫声响了起来，不能说怕，在那儿用声音掩盖自己的恐惧。
林天瞪了他们一眼，干脆利落地走上前：“一米五的水池！都给我滚下去！”
他一脚踹在站不稳的士兵身上，吓得那些犹豫的人立刻扑通跳入水中，溅起一阵浪花。
“不会的学！安静点儿！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变身鸭子了！”
暴躁连长上线，都鸟悄的了。
注意力放在兵上，没注意一队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当他反应过来时，墨镜已经被一把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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