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演出顺利结束后，午夜时分。
在团员们都沉睡之时，
艾德斯坦悄悄地走出马车，在营地的篝火旁踱步。
因为大家看到都会吓一跳，所以他养成了晚上散步的习惯。
每走一步，脚底的触感都如此新鲜。
轻抚掌心的凉风，
篝火的温暖，
余烬燃烧的噼啪声，
虫鸣唧唧，
以及天空中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月亮。
一切都清晰地映入艾德斯坦的感官。
游戏……
真的能把这一切都称之为游戏吗？
离开贝格森子爵的领地后，他已经在这个世界游历了十天。
人，环境，城市，物资，技术，文化等等。
艾德斯坦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有机而鲜活。
即使是游戏中没有出现过的地方，每一块砖，每一根草，都充满生机，仿佛在诉说着它们各自的故事。
艾德斯坦的感官告诉他，这里就是现实。
然而……
即使如此……
到头来……
这里终究还是游戏。
他并不是说这里是个虚假的世界。
这里或许真的存在于宇宙的某个角落。
《特里尔·特里罗》系列，或许真的是在挑选可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但无论如何，两年半之后，他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要么回到原来的世界，要么就此死去。
即使舞台布置得再逼真，
即使所有人都全情投入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演员在演出结束后，还是要离开舞台。
而他甚至，是这个舞台上唯一的演员。
现在他的角色名叫弗兰克·艾德斯坦。（从此之后就用这个名字了）
怪物马戏团的团长。
这里究竟是不是现实，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反正，这只是一个舞台而已。
为期两年半。
这场或长或短的戏剧结束后，他就要卸下伪装，回到现实。
到那时，他……
叮——
叮——
状态栏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进化研究所”的信息正在自动进行计算。
唉，真是不习惯。
特性：手臂
适用部位：肩膀
效果：普通的手臂。
所需资源：【进化值 16】
特性：腿
适用部位：骨盆
效果：普通的腿。
所需资源：【进化值 24】
特性：腿
适用部位：骨盆
效果：普通的腿。
所需资源：【进化值 24】
特性：手臂
适用部位：肩膀
效果：普通的手臂。
所需资源：【进化值 16】
每次使用状态栏，都要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或者比划手势，实在是太尴尬了。
所以弗兰克打开了“用意念操作状态栏”的选项，
但这玩意儿偶尔会在弗兰克想事情的时候，自作主张地启动。
尤其是“进化研究所”，特别容易误操作。
比如，弗兰克在深夜看书的时候，它会推荐“猫头鹰之眼”；在马车颠簸的时候，它会推荐“重力场半规管”。
看来，就像控制身体一样，控制意念也需要练习。
弗兰克关掉状态栏，一屁股坐在篝火旁。
地上到处都是团员们玩耍留下的痕迹。
今晚真是热闹。
虽然这场首演不在计划之内，但团员们的表现都很出色。
弗兰克们原本没打算在阿克斯维尔待这么久。
从贝格森子爵那里获得赞助后，他们就朝着河边出发了。
前往第一个目的地，坐船是最快的。
经过一周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码头。
然而，他们却找不到可以搭乘的船。
“什么？怪物马戏团？”
“疯了吗？把那些家伙带上船，河神会发怒的！”
“晦气！赶紧滚！”
船员们大多迷信。
即使只是看到“没有尾巴的老鼠”或者“蛇蜕”之类的东西，他们也会担心今天运气不好。
更不用说，面对被世人称为“被诅咒之人”的他们了。
即使弗兰克提出三倍的价钱，也没有船愿意载他们。
最后，艾拉提出了一个方案。
“联系赞助人吧。她是大商会的，应该有很多船。”
听到她的话，弗兰克暗自叹了口气。
真不想麻烦她……
贝格森子爵前不久才回信说，弗兰克之前寄给她的信，内容不够详细。
“要是再寄这种敷衍的信，我就要取消赞助了！”
明明弗兰克已经按照她的要求，附上了账单，详细列出了行程安排，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次让她派船过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自己呢。
但弗兰克别无选择。
他必须得到她的赞助。
主线任务——马戏大赛。
获得赞助后，新的主线任务出现了。
任务要求他们进入马戏大赛的正赛。
和失败惩罚是“现实死亡”的“主线任务——前传”不同，这个任务没有失败惩罚。
但它的成功奖励，却极其诱人。
看到任务提示的瞬间，弗兰克几乎窒息。
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马戏大赛。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进入正赛。
“好吧，给贝格森子爵写信吧。”
信寄出去后不久，就收到了回信。
她说会在一周内派船过来。
写信，等待回信，过了几天。
等待船只抵达，又过了几天。
他们在阿克斯维尔待了大概十天左右。
“就这么干等着，太浪费时间了。”
“我有个好主意。”
艾拉带着弗兰克去了阿克斯维尔的商会。
她的提议是，
既然要在这里待十天，
不如在戏台上表演。
“商会会欢迎我们吗？”
“船员们对这种事比较敏感，但商人不一样。”
正如艾拉所说，商会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演出提议。
商人重利轻名。
只要能吸引顾客，他们才不在乎表演者是谁。
他们甚至主动帮他们宣传，派人到附近的村庄去推广。
多亏了他们的帮助，演出非常成功。
票房收入比预期的还要高。
【“支线任务——首场演出”已完成。】
【奖励“进化值 10”。】
姓名：弗兰克·艾德斯坦
年龄：27
职业：生化术师
进化值：(7.8\/20)
肌肉强度：2.0（运动员）
组织硬度：2.0（皮甲）
细胞再生力：2.0（行走）
特性
：【笑面人】，【快速僵硬】
过去十天里，弗兰克的能力值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把进化值的最大容量从10提升到了20，三个基础能力值也分别提升了1.0。
三个能力值分别代表：
肌肉强度：力量
组织硬度：防御力
细胞再生力：恢复力
括号里的比喻，可以大致估算出它们的能力水平。
力量从“弱鸡”提升到了“运动员”，
防御力从“赤身裸体”提升到了“皮甲”，
恢复力从“爬行”提升到了“行走”。
基础能力值每提升0.1，需要消耗1点进化值；进化值的最大容量每提升1点，也需要消耗1点进化值。
弗兰克之所以优先提升最大容量，是因为每天都会获得进化值。
在团员管理选项卡中，有一个“平均好感度”。
它有一个隐藏功能。
那天晚上，弗兰克从艾拉那里获得了3点好感度。
然后，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当前团员的平均好感度为0.3。团员们提供“进化值 0.3”。】
真是意外的收获。
每天午夜，根据马戏团成员的“平均好感度”，弗兰克会获得相应的进化值。
从那天开始，他就尽力提升团员们的好感度。
【“团员任务——不舒服的床”已完成。】
【“团员任务——不够吃的伙食”已完成。】
为了让他们睡得舒服，弗兰克换了新的床上用品，也提高了伙食质量。
弗兰克让艾拉不用担心钱，尽管花。
反正，对于一个流浪的马戏团来说，这点开销和赞助费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弗兰克尽量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以前的弗兰克·艾德斯坦，总是喜欢突然出现，吓唬团员们。
这对他们来说，是巨大的压力。
有一次，弗兰克为了偷听他们说话，悄悄地靠近他们，结果他们一看到弗兰克，好感度就下降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从那以后，弗兰克就尽量不离开马车。
小心翼翼地努力之下，现在的平均好感度已经超过了2。
让他们吃好睡好，并且不打扰他们。
这就是最好的老板吗？
当——
远处传来守夜人敲钟的声音，报时午夜。
弗兰克打开状态栏确认时间，等待着消息的出现。
零点整。
【当前团员的平均好感度为2.6。团员们提供“进化值 2.6”。】
【当前马戏团的名声为7。马戏团提供“进化值 0.7”。】
名声？
这也能提供进化值？
果然如此。
除了奖励列表之外，没有其他说明，他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摆设。
：【10解锁】
：【25解锁】
：【40解锁】
：【60解锁】
：【80解锁】
：【150解锁】
：【300解锁】
：【500解锁】
：【800解锁】
虽然演出可以提升名声……
但弗兰克·艾德斯坦真的能把平均好感度提升到80吗？
考虑到团员们对弗兰克·艾德斯坦的恐惧，即使只是从一个人身上获得80点好感度，也似乎遥不可及。
难道只能不断完成团员任务吗？
这样就够了吗？
弗兰克本来就不擅长与人相处，更不知道如何获得别人的好感。
在原来的世界，他也是孤身一人。
每天都玩游戏，逛论坛，录制游戏攻略，看电视。
除了福利院的社工，他没有和其他任何人联系。
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这时，一阵响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哐当。
什么东西滚了过来，碰到了弗兰克的脚。
一个拳头大小的土豆。
“啊，啊……”
翻倒的木盆，
散落一地的土豆，
以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惊恐地看着弗兰克，瑟瑟发抖。
紫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他。
弗兰克知道她是谁。
怪物马戏团的团员，
长着六只手臂的女人，
蜘蛛女，尤拉克妮。
“晚上好。”
弗兰克笑着跟她打招呼。
但并没有期待她会回应自己的问候。
她大概会像其他团员一样，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对，对不起！请，请原谅我！”，然后不停地鞠躬。
虽然只过了两周，但弗兰克已经习惯了。
偶尔遇到的团员，都是这样的反应。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弗兰克的意料。
“啊，晚上好……晚，晚上好。”
虽然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但她还是回应了自己的问候。
除了艾拉和乌蒙之外，这还是第一次。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弗兰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希望不要让她觉得他在质问她。
幸好弗兰克的语气奏效了，尤拉克妮虽然有些结巴，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啊，那，那个……为了准备明天的早餐，我要先把土豆削皮……”
“这也要凌晨一点就起来做吗？”
“啊，不是！……今天镇上的早市，凌晨两点就开始了……”
“早市？”
“既，既然来了码头……想，想买点新鲜的鱼，做点鱼料理……”
“真让人期待。”
“啊，啊？”
“尤拉克妮做的菜都很好吃。明天也能让我大饱口福吧？”
“当，当然……”
她害羞地低下头。见弗兰克不再说话，便开始捡拾掉在地上的土豆。
弗兰克也不能干看着，于是起身帮她一起捡。
“团，团长不用……”
“一起捡更快吧？”
“那，那个……谢谢。”
每当靠近弗兰克一些，她都会吓得一哆嗦，身体向后缩。
蜘蛛女，尤拉克妮。
她和游戏中的形象，也大相径庭。
在游戏中，她是一个把人困在蛛网里，用毒液溶解他们的血肉，然后吸食的怪物。
但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比普通人多了几只手臂的普通女人而已。
虽然他们一起捡完了土豆，但她的好感度并没有提升。
唉，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我帮你削土豆皮吧？”
弗兰克尽量用温柔的声音，不让她感到负担，就像平常一样，面带微笑，自然地提出了他的建议。
真希望尤拉克妮能欣然接受，但是……
哐当！
木盆再次翻倒在地，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土豆，又散落一地。
“团，团长……我，我错了……”
尤拉克妮脸色苍白，跪倒在他面前。
弗兰克·艾德斯坦突如其来的好意，把她吓坏了。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弗兰克看着跪倒在地的蜘蛛女，心中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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