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旅店前往剧场的路上，人山人海。
摩肩接踵的人群，将宽阔的大道挤得水泄不通，即使是马车，也难以保持正常速度。
到后来，马车甚至比步行还要慢。
弗兰克正担心能否准时抵达，马车却突然加速起来。
原来从市政厅到剧场入口的道路，已经被警员们用栅栏隔离出来，形成了一条专用通道。
这感觉就像是在拥堵的高速公路上，飞驰在畅通无阻的应急车道上。
车夫告知，大约三分钟后就能到达。
听到这个消息，马车内的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艾娜伊丝在侍女的帮助下，整理着帽子上的装饰；
艾拉则将制服的领口抚平；
就连平时不怎么注重打扮的玛雅，也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就连波尔修，也拿出镜子，仔细地打理着他的胡须。
弗兰克静静地看着他们，他知道自己无需像他们一样费心装扮。
弗兰克·艾德斯坦的身体，与普通人类截然不同。
无需清洗，无需打理，也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外界的细菌、灰尘等，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被皮肤自动清除。
即使连续几天露宿街头，他的脸上也不会出现油光或是眼屎什么的。
对他而言，洗漱只是一种消遣。
马车在剧场门前停下，车门打开。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热烈的氛围，瞬间将他们包围。
如果是以前的弗兰克，或许会被这阵势吓到，呼吸困难。
但如今，他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泰然自若地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在警员的护送下，他们沿着铺设在地面的红色地毯，走向剧场入口。
歌舞厅的员工们列队欢迎，场面隆重。
弗兰克与艾拉、玛雅在此分别。
“如果累了，你们两个可以先回旅店休息。”弗兰克说道。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摇头。
“要一起回去。你得告诉我们，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艾拉说。
“我会等你们的。”玛雅补充道。
“呵呵，那我们四个小时后见。好好玩吧。”
“你也是，别惹麻烦。不要和其他马戏团的人起冲突。”艾拉叮嘱道。
“放心吧。”玛雅说道。
两个女孩并肩走向警员们设置的栅栏后方。
看到她们相处融洽，弗兰克也放下心来。
当初玛雅加入马戏团时，他还担心她和艾拉性格不合，如今看来，同龄人之间果然更容易成为朋友。
“团长先生，可以请您护送我吗？”
艾娜伊丝脸颊微红，向弗兰克伸出手。
在过去的几天里，弗兰克跟着艾娜伊丝请来的礼仪老师，学习了一些基本的社交礼仪。
他优雅地弯腰，轻轻握住艾娜伊丝的手。
“当然，我的荣幸。那么，我们走吧？”
他的举动恰到好处，艾娜伊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弗兰克觉得，这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或许是他的错觉吧。
他们一起走进了大厅。
大厅里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他们正对着参加马戏大赛的选手们拍照和采访。
“这可是十七年来重新举办的大赛！能够站在我儿时就梦寐以求的舞台上，我感到无比荣幸。
我的目标可不是仅仅通过预选赛，而是要夺得冠军……”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弗兰克觉得有些耳熟。
循声望去，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公鸡”米诺瓦。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留着鲜红色的莫西干头，让人联想起公鸡的鸡冠；
他的胡须和背后巨大的黑色羽毛装饰，则像极了公鸡的尾巴。
他身材魁梧，肌肉发达，总是以“真男人”自居，但为人却出了名的卑鄙无耻。
记者们对米诺瓦冗长而乏味的演讲感到厌烦，在他讲话的过程中，不断地环顾四周，心不在焉。
这时，一位记者的目光与弗兰克和艾娜伊丝相遇。
他看着艾娜伊丝，眼睛瞪得老大，突然大声喊道：“是贝格森子爵！”
“啊？”
“真的假的？”
“贝格森商会的？”
“子爵旁边的那位，就是传闻中的……”
记者们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弗兰克和艾娜伊丝身上。
正在接受采访的米诺瓦，顿时无人问津。
记者们纷纷涌向弗兰克和艾娜伊丝，让他们到镜头前接受采访。
活动主持人也赶紧把米诺瓦请下了台。
米诺瓦的脸色，变得和他头发一样红。
他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弗兰克。
喂，就算我不出现，大家也都已经对你感到厌烦了。
弗兰克没有理会他，开始在心里默念艾拉为他准备的台词。
为了防止弗兰克在采访中说错话，艾拉特意为他准备了几句标准答案。
毕竟，采访的问题大多千篇一律，记住这些答案并不难。
- 夺冠还很遥远，我现在只想全力以赴。
- 我最尊敬的杂技演员当然是乌尔苏斯……
- 这是秘密。魔术师是不会透露自己的魔术的。
然而，记者们提出的问题，却完全出乎弗兰克的意料。
“请问两位是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在交往吗？”
“请问两位是如何相识的？”
被众多记者包围，闪光灯不停闪烁，弗兰克被问得措手不及。
什么？我和艾娜伊丝在交往？
什么传闻？
虽然“微笑男人”能让他保持冷静，但却无法告诉他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这已经超出了游戏攻略的范畴。
就在弗兰克不知所措地笑着发愣的时候，艾娜伊丝站了出来，控制住了局面。
今天是开幕式，不接受私人问题。
关于流言，会择日正式回应。
很快，下一位参赛者到来，弗兰克和艾娜伊丝才得以脱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娜伊丝的沉着应对，显然不是临场发挥。
她肯定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她再次露出了那抹带着一丝忧伤的微笑。
“具体情况，我们回房间再说吧。”
开幕式的地点，是玫瑰风车的一号大厅。
也就是艾拉曾经替班表演的地方。
一号大厅的观众席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位于一楼的桌位，可以近距离观看舞台表演；
另一种是位于二、三、四楼的包厢，可以俯瞰整个舞台。
一楼的桌位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都是当地有名望的绅士和名流，以及为大赛提供支持的合作伙伴。
参赛选手们则被安排在了楼上的包厢。
就在弗兰克准备上楼时，在入口处遇到了一个人。
“这不是贝格森子爵吗？”
“多斯维尔男爵。”
一位留着栗色头发，看起来轻浮的年轻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能被称为男爵，想必也是一位贵族。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种场合，除了贵族，还能有谁呢？
“哎呀，你康复啦？看来传闻是真的。那个讨厌的机器也不见了。”
他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眼神却贪婪地在艾娜伊丝身上游走。
艾娜伊丝皱起了眉头。
“男爵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我是这家歌舞厅的VIp客户。”多斯维尔男爵挤眉弄眼地说道。
从他的语气和艾娜伊丝的反应，以及站在她身后的波尔修那阴沉的脸色来看，这家伙的名声应该不怎么好。
“这位是？”他终于注意到了弗兰克。
“……这位是鄙人赞助的马戏团的团长，弗兰克·艾德斯坦先生。
团长，这位是多斯维尔男爵，他曾经担任过我的家庭教师，“比看起来”有学问。”
艾娜伊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然而，多斯维尔男爵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夸张地表达着对弗兰克的“欢迎”。
“哦，久仰大名！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不愧是让子爵大人神魂颠倒的人物，果然一表人才。
想当年我追求子爵大人，还被拒绝了呢！哈哈哈！”
他故意提高音量，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他的语气中，分明带着讥讽之意。
艾娜伊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周围的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些眼神，显然不怀好意。
- 哎，贝格森子爵？出什么事了？
- 你没听说吗？就是那个，和马戏团团长私通的事。
- 那个男人？哇，长得真帅。
- 传闻她为了这个男人，把商会都搞垮了。
那些刻意压低，却又故意让他们听到的议论，实在刺耳。
多斯维尔男爵故意接近他们，就是为了激起这种反应。
【马戏团的名声下降了2点。】
该死！
最近一两个星期，马戏团的名声一直在下降。
弗兰克原本以为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演出，现在看来，果然是“那个传闻”在作祟。
名声并非只是让人们谈论就能提升的，如果积累了恶名，反而会下降。
周围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恶意和嘲笑。
到底是什么传闻？
“我们，我们走吧。”
艾娜伊丝不敢直视弗兰克，快步向前走去。
他们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上楼梯。
他们被安排的座位，在四楼。
歌舞厅的包厢，与其他剧院的包厢大同小异，但有一个独特之处。
那就是，每个包厢后面都带有一间豪华卧室。
“呃……这卧室真漂亮……”艾娜伊丝的声音有些颤抖。
床上印着挑逗性的红色心形图案。
房间里还有一个可以跳钢管舞的小舞台。
在角落里，弗兰克还看到了鞭子、口塞和项圈。
红色的灯光，红色的窗帘，一切都充满了暧昧的气息，仿佛置身于情侣酒店。
他们走到阳台上，在座位上坐下。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大厅。
桌上摆放着几种高档酒水和饮料，作为迎宾酒。
“团长先生喜欢喝茶，对吧？”
艾娜伊丝给弗兰克倒了一杯加冰的红茶。
弗兰克接过茶杯，却没有喝。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喝茶而已，但艾娜伊丝却以为他在生闷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今天让你难堪了，很抱歉。”
“还好。”
弗兰克笑着说道，但这反而让艾娜伊丝更加不安。
她不停地偷看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决。
这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还有她以往那般尖酸刻薄，盛气凌人的模样？
弗兰克曾经吃过不少她的亏，自然也不喜欢她这副样子。
如果她能像在一楼时那样，狠狠地奚落那些在背后说闲话的贵族，弗兰克反而会更开心。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胆怯？
艾娜伊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弗兰克的表情，终于说出了正题。
“其实，前段时间开始，就有一个传闻在流传……说我和你……在交往。”
她的脸颊变得通红。
害羞的艾娜伊丝？
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
“看来，事情并不只有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交往的传闻，不至于让马戏团的名声下降这么多。
从艾娜伊丝的反应，以及刚才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来看，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艾娜伊丝点了点头。
“我大概猜到是谁散布的谣言。”
她用手指摩擦着玻璃杯，然后说出了一个弗兰克也认识的名字。
“皮埃尔·莫泊桑。”
弗兰克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他苦笑了一下。
“子爵大人的叔叔？”
“那个想要杀了我的人。”
“他还没被抓到吗？”
“他好像已经逃到了加勒比海的某个地方。那里有数百个无名岛屿，一旦他藏身在那里，就很难再找到了。”
听到这个名字，弗兰克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那个与原着不同的任务结局，最终还是像蝴蝶效应一样，影响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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