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在成堆的作业中转瞬而逝。周日晚上，宋归青没留下吃饭，而是在元栀璃下班回来之后就告辞了。今天下午，罗老师给她布置了新的工作任务，她必须要在明天上班之前搞定。
立冬过后昼短夜长，南城早晚温差大，晚上格外冷，元栀璃把自己的大衣给宋归青穿上，希望能抵御一点冷空气。
宋归青看着袖子刚到手腕的黑色大衣，把衣领立起来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从高级面料的缝隙里溢出属于女人的小雏菊香味，宋归青忍不住吸了好几口，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元栀璃。
“这件衣服我穿能把手都藏起来，给你穿倒是刚刚好，长得高真好……”元栀璃嘀嘀咕咕给她打理衣服。
宋归青凝望她的眼睛变成了月牙儿，温柔说道：“可是长得高袖管就漏风了，不能把手揣在袖子里啦，这么看来还是姐姐这样的最好。”
门口暂时没风，但温度很低，元栀璃的手暴露在空气中变得很冷。她用手掌捧住宋归青的脸颊，温热细腻，往里压的时候她的嘴唇都有点嘟起来了，元栀璃喜欢的不得了。
“嘴怎么这么甜，是不是偷偷吃糖了？嗯？”元栀璃对她的脸颊爱不释手，抚摸揉捏了好久。
宋归青用自己的手包住脸上两只冰凉的手，面露担心道：“姐姐，外面太冷了，你赶快回去，我马上就走了。”
女人舍不得她走，下次来就是五天后了，和宋归青待在一起的感觉令她食髓知味，有点不想放她离开。
两人腻腻歪歪的在门口磨蹭，最后还是温潋溪出来当了这个“恶人”，把元栀璃拉回去了。
“归青，外面很冷，再待下去小心感冒，赶快回家吧，我先把栀璃带回去了。”
“好，姐姐我们下周再见！
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但基本不会见面，只能心里有个慰藉。
宋归青坐上元家的车，离开了这座豪华温馨的大庄园。
她莫名地感到若有所失，无关自己或者别的什么，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以前，她对回家很期待，因为家里有一只可爱的猫猫在等着她。她会躲在小沙发后面，只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刚刚开门进来的她，在她蹲下朝她张开手时跑着扑倒她怀里喵喵叫，那时候宋归青感觉拥有了栀栀就拥有了全世界，一团毛茸茸就能把空旷的心装满，她要的不多，能承载的只有这点。
但是后来栀栀走后，她的心眼似乎并没有缩回去，反而变大了些，正好能装下姐姐。
是她太贪心了吗？
坐在汽车贵重的真皮座椅上，宋归青摩挲着手指，看着车窗外如龙骨排列的街灯，影影绰绰，一闪就过，丝毫没有给人留下印象。
她不是很想回去那个自己的房子，虽然它没有元宅大，甚至只有其一个客厅这么大，她对那里似乎丧失了归属感。自从遇到姐姐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她又想栀栀了，因为那只小猫给过她为数不多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掏出手机，宋归青给温潋溪发了条消息。
“嘟嘟——”
电视里狗血都市偶像电视剧还在播放，温潋溪看的正欢，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看消息。
“嗯？归青给我发什么了？”
她解锁一看，猛的想起一件事来。可能真是年纪大了，总是健忘。
按下遥控器上的关机键，她拿着手机上楼找女儿了。
*
元栀璃看着妈妈手机上与宋归青的对话框。
Szz：阿姨，等栀栀回来，可以给我拍几张它的照片吗？
Szz：我很想她。
短短四个字，她却感受到了宋归青内心的寂寥。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听她提过家里人，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通过，宋归青身边好像只有陈乔是她最好且唯一的朋友。
人们常说纸短情长，信笺纸上洋洋洒洒几页纸可能都道不清楚的情感，有时候却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涵盖，只要遇上懂她的人。
她不能想象宋归青独自回到家，一盏灯漂白了四壁，无声无响，只留她一人伏案书桌，像台机器一样工作到凌晨，最后才躺下，再做一个没有她的梦。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一窒，莫名觉得有一股浊气憋在心口吐不出去，难受至极。
“栀栀，栀栀……”
温潋溪的声音抽离了元栀璃的所念所想，她茫然抬起头看向妈妈，眼眶有点红。
“栀栀，怎么了？没事吧？”温潋溪心急如焚，这孩子看个消息怎么眼红了。
电光石火之间，她好像好像知道了。温潋溪笑着摇摇头，怪不得呢，看来两个孩子这是天定的缘分。
“没事妈妈，我们拍照吧。”她吸吸鼻子，调整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
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好。”
顷刻之间，一团白茸茸的小猫出现在大床上，床铺太软，她四只爪子陷在蓬松的棉被里，像一条猫猫虫在爬来爬去。
这场面直戳温潋溪的心窝窝。再次感叹，自己可太会生了，怎么生了一只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啊！于是果断放下已经调成拍照模式的手机，趁着元小猫没转过来的间隙一把抓住，揉在怀里又吸又亲。
“喵，喵喵呜——”小猫叫声尖细，好像受到了什么离谱的对待。
差点忘了妈妈这个大麻烦了！
“栀栀，好久没见到你这副样子了，让妈妈好好抱抱亲亲。”
元栀璃生无可恋，垮着一张漂亮的猫脸，胡子都快飞起来了，星空似的大眼睛里仿佛失去了光彩，小爪子努力推女人的脸颊，却还是无动于衷。
她决定，以后还是自拍吧。
母女俩你追我赶闹了半天，把刚才看到消息时的沉闷全部驱散了。
最后在元栀璃奋力抵抗下，温潋溪恋恋不舍地撒手了。虽然不能再摸摸小猫了，但是她可以当摄影师指导小猫的动作。于是在温潋溪的“强迫”下，元栀璃摆了好几个pose，无一例外都是卖萌的，她想摆出个臭脸，奈何这张猫猫脸太过可爱，怎么凶都只会升高可爱指数，遂无力投降，任由温女士摆弄。
“栀栀宝贝好可爱，不愧是妈妈的小猫咪！”温潋溪最后又亲了几口元小猫，才舍得离开。
都26了居然还要被妈妈叫宝贝，夸可爱，真是羞耻啊，不知道还以为她堂堂元总是个妈宝女呢。
为了不让宋归青起疑心，温潋溪没立刻发给她，推辞说明天栀栀才会回来，到时候给她发好多图片。
宋归青想象着小猫可爱灵动的神态，不知不觉笑了起来，之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股子郁气总算消散了。温潋溪的保证好像给她注满了力量，她一鼓作气直接把工作搞定，点击保存之后就关电脑。
宋归青“咻”的一下钻进被窝里，电热毛毯早就把整个床都烤暖了，一进被窝就热乎乎的，满足感转瞬而逝。正当她眯眼期待明天时，视频通话的音乐拦住了她。
是姐姐。
宋归青喜不自胜，这是她第一次和姐姐打视频呢，值得纪念！
连忙接通之后，手机上就出现了元栀璃漂亮的脸，凑这么近却丝毫看不见瑕疵，宋归青手痒痒的，今天姐姐还摸她的脸了，她也好想摸摸姐姐的脸，肯定和鸡蛋一样软嫩吧！
“姐姐——”黑暗里，宋归青的声音格外响亮，她连忙从被窝里伸出半截手指捂住嘴巴。老小区隔音一般，旁边住的都是老年人，可不能大半夜扰民。
她缩肩膀和捂嘴的动作像一只鬼鬼祟祟的偷家小狗，顿时把元栀璃逗乐了，她笑靥如花，眼角都缀上了晶莹泪珠欲掉不掉。
“归青，你也，你也太可爱了，哈……”
“姐姐……”某人无奈道。
宋归青盯着她笑了好久，眼里含着化不尽的喜爱。如果能让元栀璃永远这么笑着，她出点丑怎么了？
片刻之后，笑声渐停，元栀璃开口道：“归青，工作弄完啦？”
“嗯，当然。”她脸上写满了“快夸我”。
“归青真棒，奖励一次摸头。”元栀璃笑道。
“只有摸头吗？”她好贪心，她想要姐姐其他的奖励。
“嗯……那你想要什么？”女人狡黠道。
“我想要一个拥抱……”宋归青不好意思开口，声音细若蚊蝇，但还是被麦克风捕捉到了。
“哦——想要一个抱抱啊……”她故意拉长音，看着屏幕对面小金主略显紧张的神情。
“可以啊！”女人莞尔一笑。
宋归青如释重负，激动的说好，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姐姐这么晚打给我有什么事吗？”女生眼睛亮亮的。
“没什么啊，嗯…就是有点想你了。”她不想隐瞒。
元栀璃想告诉她，不是只有你单方面想念着我，我也有在好好想你、念你，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没想到元栀璃这么直白，宋归青直接脸冒热气，多亏关了灯，透过视频应该不明显。
“我，我也想姐姐……”
“嗯？真的吗，你不是想小猫咪吗？”元栀璃又逗她。
果然，宋归青有点急了，忙着证明自己也有在想她，都语无伦次了。
女人看着她仓皇的解释，又笑出了声。宋归青后知后觉女人又在逗她，敛眉说道：“姐姐，你别逗我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明天还得去上班呢。”
“嗯。”
屏幕依旧亮着，两个人谁都没选择先挂了，后来还是元栀璃有点撑不住眼皮子了，宋归青才心疼的让她赶快睡觉，自觉挂断视频。
这一晚，她做梦了，梦中有她，是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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