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依仗外物的功效，相较于真正的命途行者……差距可谓不止一点两点。”
苏元暗自叹了口气。
作为真正行走于[记忆]命途之上的行者，流光忆庭的忆者能够极为高效地游走于现实和记忆之中。对于能够操纵忆灵护佑自身的他们来说，解读这种类型的亿泡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但是很显然，这种在忆者眼里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的小事情，对于自己而言……不说难如登天，那起码也绝非易事。
一眼望去，虚空之中满是浩如烟海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个名为雷电芽衣的女孩，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人生。
“这要调查到什么时候啊……”
一向自认为意志力坚定的苏元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头大。
但好在记忆空间是发生在过去的既定事实，也就是说……
不论少年在芽衣的记忆中逗留多久，对于外界而言，都不过是片刻须臾而已。
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苏元咬了咬牙，开始了自己惨无人道的“忆者工作”。
……
这是苏元调查的第一枚忆泡。
一座设备齐全的实验室内。
众多的科研人员正在其中全力工作，有人负责记录具体实验数据，有人忙于联系实验素材的运输工作。整个实验室运行得有条不紊，很显然，他们在进行一项共同的科研工作。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机械大门忽然打开，顿时吸引了部分人的目光。
按照mE社的规定，能够在封闭研究时间进入这座实验室的，最起码都是公司的高管。
而分管不同部门的高管彼此之间又是互不统属的关系。除了具有合作关系的部门以外，一般也不会给予各自权限。
那既然如此，这位阔步进入的男子身份，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雷电社长好！”
除了部分正处于关键研究阶段的科研人员以外，其他所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起身，向着这位公司的最高层致敬。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
“我找一下你们的负责人，其他人可以继续工作了。”
说完，中年男子缓缓向外走去。
没过几分钟，一名气喘吁吁的男人便来到了自家社长的面前。
“龙马社长好！”
雷电龙马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是示意他先休息片刻。
短暂的沉默之后，雷电龙马率先开口。
“关于芽衣的治疗方案……你的小组准备得当了吗？”
虽说对于龙马的问题早有预料，但真正面对自家顶头上司的压力之时，高管还是不由得额头渗汗，豆大的汗珠在脖颈汇成了一道小溪。
看到对方的窘态，雷电龙马不由得皱了皱眉。
“告诉我真实情况就好。至于说该怎么做……我心里自有定夺。”
“是……回董事长，大小姐目前的状况很不好……”
看到龙马阴沉的脸色，战战兢兢的下属继续补充道：
“您听我解释……大小姐目前最大的问题，都是由于圣痕觉醒不完全导致的并发问题。而圣痕觉醒一旦失败……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在全球范围内，几乎没有治愈的先例。”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雷电龙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按照mE社目前的技术水平……”
“我问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面对领导的突然暴走，高管被吓得浑身哆嗦。
但所谓急中生智，被逼到绝地的高管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龙马社长，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征服宝石……”
“你是说，从第二律者体内提取出的……不可能！我不会把我的女儿……”
“可是，这或许就是大小姐唯一的希望……”
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雷电龙马，下属小心翼翼地说道。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再考虑一下吧……”
高管下属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此刻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了雷电龙马一个人。
而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mE社社长，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
第一千七百七十个忆泡。
“芽衣小姐，根据mE社相关规定和干部处分条例，由于您的父亲雷电龙马涉嫌挪用公司财务罪，导致mE社蒙受巨大经济损失与名誉损失。现决定将雷电龙马名下的财产予以拍卖，以弥补公司亏空。”
“而芽衣小姐，您目前居住的这栋别墅，正是公司的财产，所以……”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希望在三天之内，您已经处理完自己的私人物品。期限之后造成的其他物品损毁……mE社将概不负责。”
“我明白了……”
少女紧咬着嘴唇，踉跄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过很快，这间房间也将不再属于她了。
……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个忆泡。
教室内，少女正如往常那样来到教室，正要像以往那样拿出课本时，忽然，少女的脚步顿住了。
只见自己的课桌的醒目位置，赫然出现了几个不堪入目的字眼。
什么“大贪污犯的女儿”、“卑贱低下的罪犯”等等诸如此类的恶毒语言。
而以往同学们友好的目光，此刻也全都化为了鄙夷不屑与幸灾乐祸。
少女修长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大家……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少女试图将撰写在书桌上的污言秽语用橡皮抹去，但每次放学之后的第二天，几乎又能看到它们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原有的位置上。
至于后来……或许是不厌其烦吧，肇事者直接用小刀在课桌上刻下了这些无法拭去的字眼。
这不只是雕刻在书桌之上的闲言碎语。
相反，它已然成为了少女心中挥之不去的伤痕。
……
就在刚刚，苏元看过了记忆空间中的最后一枚忆泡。
其间的内容，正是众人在天台之上救下少女的画面。
在历经了如此漫长的沉浸与共鸣之后，即使是身为毁灭的命途行者，此刻少年的眼眸之中也难掩疲惫。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这就是芽衣她经历的全部人生了……”
“相信我，芽衣……”
“我一定会救你离开的！”
纵使身体无比沉重，少年依然义无反顾地朝着空间更深处走去。
他知道，那个名为雷电芽衣的少女，会在最深处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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