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叶星辰看向楚玲珑。
“你的意思是，这本源流失，不单是因为宗主……洛清寒现在的状态？”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而是池底的封印本身出了问题？甚至……有别的东西醒了？”
楚玲珑轻轻颔首，看向那不断泛起诡异波纹的水面。
“玄女池深处的封印，与洛清寒的真身本为一体。”
“她的力量波动，确实会引起玄女池的变化。”
“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她似乎在斟酌词句，试图描述那种难以言喻的感知。
“我能感觉到，封印的核心……像是被一股外来的力量强行撬动了。”
“它在疯狂地抽取玄女池的本源！”
“而且，在这股属于洛清寒的力量波动里，混杂着一股……完全不同，极其阴冷诡谲的气息。”
楚玲珑的声音透着一丝寒意。
“那气息，充满了死寂和怨憎。”
“绝不属于洛清寒，也不属于玄女池本身。”
死寂与怨憎？叶星辰心头一沉。
“是那东西导致了本源加速流失？”他追问。
“不清楚。”楚玲珑摇头，秀眉紧蹙。
“更像是……洛清寒的力量波动，加上你之前逸散的混沌之气，无意中惊醒或者刺激了它。”
“现在，它和洛清寒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失衡的共振。”
“它们……一同在掠夺玄女池的本源！”
叶星辰瞬间明白了。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不仅要处理洛清寒虚弱的状态，还要面对一个潜藏在封印深处，充满恶意的未知存在！
他看着那越来越黯淡，仿佛失去生命光泽的池水，眉头紧锁。
玄女池是九天玄女宗的根基。
若是枯竭，后果不堪设想！
“师尊，我的混沌之气既然能被她吸收，或许也能……”
叶星辰心中一动，目光投向那躁动不安的池水。
混沌之气号称万物本源，或许能压制那股阴冷的气息？或者至少能稳定住这混乱的能量场？
不等楚玲珑回应，叶星辰立刻尝试调动体内那股初生的混沌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淡灰色的气流，顺着指尖，探向面前翻涌的池水。
他希望能像之前双修时那样，温和地渗透，去感应，去尝试平衡。
然而——
就在那缕混沌之气接触到水面的刹那！
“轰——！”
如同滚油之中滴入了冰水！
整个玄女池骤然彻底沸腾！
平静的表象被完全撕裂，池水疯狂地翻涌、旋转，形成一个巨大而幽暗的漩涡！
磅礴的能量乱流在池中肆虐，相互冲撞，发出沉闷如雷的爆鸣！
叶星辰探出的那缕混沌之气，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稳定作用，反而像是投入飓风中的一粒微尘，瞬间被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
一股强大无比的反震之力，顺着他的感知，狂暴地倒卷而回！
“噗！”
叶星辰只觉胸口如遭重锤，气血翻腾，忍不住闷哼一声。
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脚步踉跄后退。
这池底的力量……竟然如此霸道！
连他的混沌之气都无法轻易介入，甚至会激起如此剧烈的反噬！
“呜——吼——！！！”
就在池水最为狂暴的瞬间！
一声模糊不清，却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怨毒的嘶吼，猛地从那黑暗漩涡的最深处传了出来！
那声音根本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被囚禁了无数岁月、灵魂都在扭曲的怪物，在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咆哮！
紧接着！
在那幽暗的漩涡深处，一道扭曲、模糊的巨大黑影，一闪而逝！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那惊鸿一瞥间透出的庞大与邪异，却让叶星辰和楚玲珑同时心头剧震，寒毛倒竖！
“唧——！！！”
也就在那黑影闪现的同一瞬间！
叶星辰怀中的小狐狸，反应激烈到了顶点！
它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尖叫！
那声音中，蕴含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刻骨铭心的仇恨！
它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眼神，绝非一只普通狐狸所能拥有！
那是属于洛清寒！属于一位曾经站在巅峰的强者的眼神！
楚玲珑一直分神关注着小狐狸，此刻看到它这般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应，清冷的眸子骤然一缩！
一个惊人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那东西……”，“似乎……认识宗主！”
这绝非简单的敌对！
小狐狸刚才那声尖叫中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太过浓烈！
那是只有面对宿敌、面对有着血海深仇的存在时，才会爆发出的极致反应！
被楚玲珑的话点醒，叶星辰再看向怀中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小狐狸，也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池底的鬼东西，和洛清寒……有旧怨？
不等他细想，怀里的小狐狸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猛地一软，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显然，刚才那剧烈的情绪波动，以及池底异变带来的强烈冲击，让本就状态不稳的它，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甚至有妖力失控，反噬自身的迹象！
“不好！”楚玲珑脸色微变，当机立断！
“不能再等了！”
“玄女池本源流失在加速，洛清寒的状态也在恶化！”
“必须立刻下去探查清楚！”
再拖延下去，玄女池可能彻底毁掉，洛清寒也可能遭遇不测！
楚玲珑看向叶星辰，神色无比凝重：“池底异常凶险，那股阴冷气息更是诡异难测。”
“你的混沌之气虽然刚才引发了反噬，但其本质特殊，或许是唯一能克制那东西的力量。”
“可是……”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下去，就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叶星辰迎着她蕴含担忧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气息奄奄、微微颤抖的小狐狸，又抬头望向那波涛汹涌的漩涡。
无论是为了九天玄女宗，为了师尊。
还是为了怀里这个变成狐狸、吸他血、蹭他气的宗主。
甚至是为了他自己，他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师尊，我明白。”
叶星辰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责无旁贷。”
楚玲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化为决然。
“好！”
她不再多言，玉手翻飞，迅速捏出玄奥的法诀。
嗡——！
精纯至极的灵力自她体内汹涌而出，在她和叶星辰周围快速凝聚。
灵力交织，瞬间构建出一个凝实的月白色光罩。
光罩将两人，连同叶星辰怀中的小狐狸，都严密地笼罩在内。
完美隔绝了外界狂暴的能量乱流和那令人灵魂悸动不安的阴冷气息。
叶星辰紧了紧怀抱，将虚弱的小狐狸小心地护在胸前。
池底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
那与洛清寒有着刻骨宿怨的恐怖存在，又是什么来头？
一切的答案，都将在那黑暗的玄女池最深处。
楚玲珑最后看了叶星辰一眼，轻轻点头。
没有多余的话语，两人心意相通，生死与共。
月白色的灵力护罩微微一沉。
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黑暗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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