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轻声道：“我还记得一本书里写过类似的情节，男主的父亲也是中风住院。当时医生告诉男主，即使救回来了也是植物人。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医生的吗？”
关雎尔摇了摇头，高辰继续说道：“男主角对医生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爸离开这个世界。”
“天哪，真的很难相信这话会从一个儿子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狠心了。”关雎尔一脸震惊地回应。
高辰挥了挥手，说道：“你肯定觉得他不孝顺，觉得他冷血无情。但其实他并不是不爱自己的父亲。他哥哥质问他时，他说，如果我的孝顺是以牺牲父亲的尊严为代价，让他痛苦地活着，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了。其实孝顺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看内心而不是看行为。要不然，穷人里根本不会有孝顺的人了。樊胜美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往下勉强坚持下去，我觉得没什么意义。”
关雎尔说：“可是大家不是都说养儿防老吗？不都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
高辰点头说道：“没错，养儿防老，这样一来，父母就成了子女天然的债主。这种恩情太重了，比山还高，比海还深。除了没有良心的子女，大多数人自然会想着报恩还债。樊胜美就是被这样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当然，她也有虚荣的一面，想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而对于父母来说，越是抱着养儿防老的想法，就越容易觉得自己吃亏，心里自然也更苦。”
安迪接过话茬：“对，最近我看到一篇杂文，是近代一个作家写给他儿子的一封信。里面这样写道：‘我抚养你，并不是为了恩情，而是因为血缘所致的本能。所以，既然我没有施恩于你，你也无需偿还。相反，我应该感激你，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我的生命才更加完整。我不过是刚好成为了你的父亲，你不过是刚好成为了我的孩子。我爱你，但我绝不会以爱之名，干涉你的自由人生。’关雎尔，能达到这种境界，需要很深的哲学智慧，确实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思考的。”
关雎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是啊，这段话真的是字字箴言。可惜普通人很难做到这点，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社会问题了。”
高辰笑着说：“行了，关雎尔，我们不要求别人怎么样，做好自己就行。你不欠别人的任何东西，放心去做就是了。”
关雎尔乖巧地点了点头。高辰微微一笑，觉得这姑娘的确有点过分善良的毛病，不过幸好已经改善了很多。再多加引导一下，应该会有不错的未来。
几天后，江氏集团办公室里，高辰正陪江浩坤喝茶聊天。
江浩坤熟练地泡好茶，给高辰倒了一杯，随后说道：“高辰，这些天我想了很久，你说得可能没错。现在也是时候跟他们摊牌了。我已经约他们来了，估计半小时后就会到。”
高辰喝了一口茶，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很简单。甘敬一直对陆远念念不忘，我不用那么不通人情。既然陆远回来了，那就干脆成全他们吧。你是对的，女人有很多，何必揪着一个不放呢？”
高辰摆摆手，语气认真地说道：“你这话说得有点口不对心了。”
江浩坤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坦言：“我承认，长痛不如短痛。我自己确实承受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心惦记着另一个男人。这根刺卡在我心里多年了，今天我就干脆彻底割掉了。”
高辰笑道：“能看透彻总是最好的结果。晚上我联系谭总，一起去会所喝酒庆祝一下吧。”
江浩坤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些许释然。
高辰又跟江浩坤聊了一会儿，劝了他几句。这时，江浩坤的秘书轻轻推开门，低声说道：“江总，陆远和甘敬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江浩坤点点头，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退下后，高辰拍拍江浩坤的肩膀，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些事情看开点，早点放手也是一种智慧。行了，你去处理你的事吧，我先撤了，晚上会所见。”
“好。”江浩坤应了一声。
等高辰离开后，江浩坤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面无波澜地走进了会议室。
陆远和甘敬看到江浩坤进来，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江浩坤坐在主位上，平静地开口：“行了，这段时间大家都挺烦的，我也懒得绕弯子。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把事情讲清楚，解决好了，咱们各走各路，以后互不打扰。”
陆远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冲：“江浩坤，有话直说就行，找甘敬来干嘛？你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吗？”
江浩坤冷笑了一声，盯着陆远说道：“陆远，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就算你当年混得最好的时候，不也就是个米其林三星大厨吗？放在以前，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一下，更别说现在了。看看你现在算什么？酒鬼、赌徒、人渣！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连进江氏集团的大门都没资格。”
甘敬听了，忍不住插嘴道：“浩坤，你说话用得着这么难听吗？”
江浩坤心里更凉了，淡淡回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陆远，你觉得哪句话不对，尽管反驳啊。要不要我把你在漂亮国干的那些好事都抖出来？”
陆远听了，低头不语。他这些年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甘敬看陆远这副样子，转头问他：“陆远，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陆远迟疑了一下，闷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甘敬急了，“陆远，只有你说清楚了，我才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甘敬的话让江浩坤彻底明白了一件事：高辰说得没错，在甘敬的心里，自己始终是个备胎，是陆远的替代品。不管他付出多少，也无法撼动陆远在甘敬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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