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天光未明,卧室里还沉淀着一层朦胧的灰蓝色。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感官先一步苏醒。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温软的触感,以及鼻尖萦绕着的清雅香气。
与昨夜浴室里混合的甜香都不同,独属于顾雪。他微微低头,下颌便轻轻抵在了顾雪柔软的发顶。
顾雪睡得正沉,侧身蜷缩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仿佛将他当作了一个巨大的抱枕——如果真的搂着睡过都知道,这个姿势才算舒适,面对面的相拥是几乎睡不着的。
她的呼吸轻浅均匀,一只手搭在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指尖微凉。
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明亮,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爬上床沿。夏禹能看到顾雪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以及她微微张开的、红润的唇瓣。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轻、更牢地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或许是他的动作终究还是传递了细微的扰动,或许是生物钟使然,怀中的顾雪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
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带着惺忪的睡意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迷茫在她眼中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当她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以及此刻与夏禹近乎严丝合缝的拥抱姿势时,一抹清晰可见的红晕迅速从她的脸颊蔓延至耳根,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但她没有惊慌失措地弹开,也没有立刻挣脱。她只是微微僵了一下,随即身体便放松下来,甚至……几不可察地往后靠了靠,更深地嵌入他的怀抱。
她抬起眼帘,目光与他相遇,那双总是沉静温柔的眸子里,此刻漾着水光,带着些微羞涩,却又无比坦然地望进他眼底。
“……早。”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柔软。
“早。”夏禹的声音也有些低哑,他凝视着她,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温柔至极的弧度。
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抬起,极其自然地帮她将颊边一缕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廓,两人都感到一阵微妙的电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时间还早,再休息会儿吧。”夏禹低声开口,看着顾雪又开始犯困。
他感觉到外部微凉的空气侵入,怕顾雪着凉,自己起身时,还不忘细心地将卧室房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凉意。
夏禹抓了抓自己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向客卫。
说实话,若不是有昨晚同床共枕的铺垫,缓和了那种骤然拉近的距离感,他简直不敢想象今早醒来面对顾雪时,会有多么的不知所措和别扭。
毕竟..下午的事情他还记得,昨天白天探街,下午又散步,当然是累了。两人也没多聊,挑了个舒适的姿势就陷入睡眠。
他脑子里胡乱思考着这些,卫生间的门锁“咔哒”一声,竟被从外面推开了。
夏禹下意识地转头,心里还想着自己已经穿戴整齐,被人看到也无所谓……
然而这个念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怎么会是柳熙然这丫头!
只见柳熙然显然还没完全清醒,睡眼惺忪,一头长发乱糟糟地翘着。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纯棉t恤,衣摆因为睡姿不安分而卷到了小腹上方,露出了平坦紧致的腰线和可爱的肚脐。
下身是一条极短的睡裤,纤细笔直的双腿大部分都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她的手,正迷迷糊糊地搭在裤腰的松紧带上,显然正准备进行清晨的“例行公事”。
“小祖宗……下次记得敲门。”夏禹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准备动作的手,语气充满了无奈。
柳熙然被他温热的手掌一碰,似乎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夏禹,脸上瞬间闪过一抹窘迫,但随即又被一种混合着憨气和狡黠的笑容取代:“哎呀,忘了嘛……”她吐了吐舌头,“平常和清浅用一个卫生间,习惯了,而且……这边住的都是姑娘嘛……”
“还有我呢。”夏禹忍不住开口吐槽,提醒她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员,而且是唯一的男性。
“嘿嘿,你又不影响,”柳熙然傻乐着,眼神却在他脸上逡巡,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光,“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夏禹被她这话噎了一下,耳根有些发热,想起之前帮她换睡衣的尴尬情形。“行了,你用吧。”
他作势要往外走,准备把空间让给她。
“哎,别走嘛!”柳熙然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不小。
“干嘛?”夏禹挑眉,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这妮子又想搞什么鬼?
柳熙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借着拽他的力道,整个人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软软地贴了上来。
她的t恤布料很薄,夏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的曲线。她仰起脸,因为刚睡醒,眼底还带着水汽,看起来无辜又诱人。
“夏禹……”她小声唤他,声音带着刚醒的黏腻,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下巴,“你和顾雪……昨晚睡得好吗?”
她问得状似无意,但那双紧紧盯着他眼睛的眸子里,却分明闪烁着探究和……淡淡的醋意。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夏禹的心意她也看得分明。但那种感觉,还是让她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忍不住就想做点什么,来确认自己在他这里,依然是特殊的。
夏禹哪里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些柔软。他没有推开她,反而顺势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她手感极好的脸颊,力道不重,带着点惩戒的意味。
“挺好。”他言简意赅,故意不接她的招,想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柳熙然被他捏得嘟起了嘴,更加不满。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耳廓,用气音小声抱怨:“真偏心……就只和顾雪睡……”
温热的呼吸钻进耳朵,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了睡意和少女体香的气息。心跳漏了一拍,身体也有些僵硬。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别闹……”夏禹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警告,但揽在她腰间防止她摔倒的手,却没有松开。
“谁闹了……”柳熙然得寸进尺,甚至故意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狗,“我也要补偿……”
“你要什么补偿?”夏禹几乎是挤出这句话,感觉自己正在理智的边缘徘徊。
柳熙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嗯……比如,一个早安吻?”
她说着,目光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他刚刚捏过自己脸颊的手指,暗示意味十足。
夏禹看着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觉得她可爱得让人没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躁动,屈起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想得美!”他语气凶巴巴的,但眼底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赶紧洗漱,别挡道!”
“哎哟!”柳熙然捂着被弹的额头,“愤愤”地看了他一眼,但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她知道,这就是夏禹的回应方式——带着纵容的制止。虽然没占到更大的“便宜”,但这种亲密的打闹和被他特殊对待的感觉,已经足够抚平她心里那点小小的嫉妒了。
“小气鬼!”她嘴上不饶人地嘟囔着,冲他做了个俏皮的鬼脸,眼角眉梢却藏不住得逞的笑意。
就在她以为这场清晨的“较量”就此落幕时,夏禹的手臂却突然收紧环在她腰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俯身攫取了她的唇。那不是缠绵的深吻,更像是一个带着惩罚意味却又无比轻柔的触碰,如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这样够大方了吗?”他微微撤离,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柳熙然整个人都愣住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绯红。方才的伶牙俐齿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声含糊的:“哼...算、算你识相!”
她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但那抑制不住向上扬起的嘴角和眼底漾开的璀璨,早已将她真实的心绪暴露无遗。
她这才真正心满意足,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慢吞吞地转过身,开始进行自己原本要做的事。
就连嘴里重新哼起的那不成调的小曲儿,都比方才欢快雀跃了好几分,每一个音符都跳跃着隐秘的欢喜。
夏禹看着她终于安分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弧度。他转身离开了卫生间,轻轻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了那个总能轻易搅乱他心绪的姑娘。
然而,他脸上的那抹笑意还未完全消散,甚至脚步还没完全迈开,就僵在了原地。
只见客卫门口,一个纤细乖巧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
“夭夭?”夏禹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后背。
这丫头,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站了多久?
谢夭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学着他刚才在卫生间里的语气,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轻声重复了那个关键词:“大方吗?”
这三个字像一道小小的惊雷,在夏禹耳边炸开。完了!这丫头绝对是把刚才他和柳熙然的对话,至少是最后那部分,听了个清清楚楚!
想来也是,主卧和次卧的房门在设计时自然会考虑到隔音,但卫生间门口这片区域,本就是公共空间,两人刚才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站在门口,只要不是听力障碍,想不听见都难。
夏禹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刚应付完一个“明目张胆”索要关注的柳熙然,这又来了一个“悄无声息”捕捉到证据的谢夭夭。
“那个……夭夭,你听哥哥解释……”夏禹试图挽回形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窘迫。
谢夭夭却只是歪了歪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我什么都懂”的微妙笑容,一步步走近他。“不用解释呀,”她的声音软软的,却像小钩子一样,“我都听见啦。熙然姐要‘补偿’,哥你还挺‘大方’的嘛。”
她特意加重了“补偿”和“大方”两个词,让夏禹无处遁形。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在“人赃并获”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谢夭夭看着他这副罕见的吃瘪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听到他与柳熙然亲密互动而产生的小小醋意,忽然就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逗弄他的恶作剧心态。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小脸,眨巴着大眼睛,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那……我的呢?”
“你的……什么?”夏禹一时没反应过来。
“早安吻呀!”谢夭夭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能只给熙然姐,不公平!我也要!”
柳熙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别管我别管我!我听不到。”柳熙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夏禹头更痛,看着她明明是在敲诈,却摆出一副“我只是在争取合法权益”的可爱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他伸手,想像对待柳熙然那样也弹一下她的额头,但看着她那光洁的、带着期待表情的小脸,最终只是无奈地用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小丫头片子,也跟着学坏了。”他的语气充满了纵容。
“我才没有学坏!”谢夭夭享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嘴上却不依不饶,“这是基本权益!哥你偏心!”
看着她嘟起嘴巴、故作生气的娇憨模样,夏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叹了口气,俯下身,如同蜻蜓点水般,迅速又轻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比给柳熙然的那个更加纯粹,带着兄长对妹妹的疼爱与安抚。
“这下公平了?”他直起身,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笑着问。
谢夭夭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额头。但她还是强装镇定,故意板起小脸,用力地白了夏禹一眼。
“哼!这还差不多!”那眼神里,有娇嗔,有满足,还有一丝小小得意。
这一眼,风情初显,竟让夏禹恍惚了一下,意识到怀里的小姑娘,不知何时也在悄悄长大。
“行了,小祖宗,”夏禹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厨房方向走,“公平也争取到了,该干正事了吧?帮哥哥准备早饭去。”
“好呀。”谢夭夭笑了笑,跟着他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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