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猛到达徐州,接手政务,江南六州换了天地。
随着王猛抵达徐州,坐镇中枢,一道道盖着南安王印的政令,以徐州为中心,迅速传遍了整个江南道。
各州城门口的告示栏上,旧的皇榜被撕下,新的告示,被一张张贴了上去。
“凡南境治下,行【均田免赋】之策。凡无地、少地之农户,皆可按户稽查,分发田亩。三年之内,免除一切田税!”
“凡南境治下,行【一体纳粮】之法。无论士农工商,无论官绅平民,名下所有田产,一体缴纳钱粮,再无优免特权!”
“凡南境治下,行【开科取士】新规。废除举荐、恩荫,无论门第高低,凡有才学者,皆可参加州试。择优而录,量才授官!”
每一张告示前,都围满了人。
起先是死一般的寂静,接着,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无数食不果腹的佃户、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的自耕农、苦读多年却报国无门的寒门士子,看着告示上的每一个字,激动得涕泪横流,跪倒在地,向着南方的方向,重重叩首。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与府衙门口的热闹截然不同,各州的府库、粮仓、甚至是从那些被查抄的官绅府邸里抄出的金银山,此刻,却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王猛主政,廉颇掌军。
一个坐镇中枢,负责审理卷宗,勾结决录。
一个亲率兵马,负责按图索骥,抓人抄家。
屠刀挥下了。
江南道原本的官僚体系,几乎被连根拔起。十个官员,有九个,在王猛的卷宗里,都记着“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八个字。还有一个平日里稍微收敛些的,卷宗上也记着,此人是怕“生儿子没屁眼”,才不敢把事做绝。
对这些人,王猛的批复,只有一个字——杀。
于是,地主、乡绅、与官府勾结的豪强……这些在江南道作威作福了数十上百年的特权阶层,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一队队面无表情的破阵军士卒,踹开了一座座朱漆大门。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响彻了江南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人头被一颗颗砍下,堆在了菜市口,筑成了一座座京观。
那景象让所有人都胆寒。
江南的天,是真的变了。
徐州城外,一处刚分发下来的田亩旁。
几个刚刚领到地契的佃户正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那几张盖着红印的薄纸,像是攥着什么稀世珍宝。
“老……老三,你掐我一下。”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农,声音发颤,眼眶通红,“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这……这十亩地,真就……成我家的了?”
“叔,你没做梦!”旁边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按户分田!咱家五口人,分了十五亩!十五亩啊!”
他站起身,走到田里,弯腰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
“娘的,”汉子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种了半辈子地,今天才闻着,这土是香的。”
辰州,府衙门口。
那面巨大的伸冤鼓,被人敲得“咚咚”作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领着她的儿媳,跪在杜原的案几前,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儿子,三年前被城中的一个劣绅活活打死,只因不愿将祖传的田地卖给他。她们告了三年的官,银子花光了,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证据不足”。
而今日,杜原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那早已发黄的卷宗翻了出来。
又用了半个时-辰,便派人将那早已买通了官府的劣绅,连同他家中所有行凶的家丁,一同抓了回来。
“杜大人!您……您就是青天大老爷啊!”
“我儿……我儿的冤,总算是沉冤得雪了啊!”
老妇人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云州,城南的粥棚前。
长长的队伍,排了足有半里地。
每一个领到粥的百姓,都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热气腾腾、插得进筷子的稠粥,感激涕零。
“真是活菩萨啊!”一个领到粥的孩子他爹,对着施粥的南境士兵,不住地作揖,“这年头,还有肯给咱们穷人放粮的官兵……”
“可不是嘛!”他身旁一个汉子,一边大口喝粥,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我听说了,这些兵,要是拿了咱们老百姓一针一线,当官的,真砍他们的脑袋!”
“那……那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挨饿了?”
“不知道……但至少今天,这碗粥是热的。”
酒肆里,私塾中,田埂上,市集内……
无数类似的议论,在整个江南道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
他们不懂什么叫“清君侧”,也不懂什么叫“天下大义”。
他们只知道,这群被称为“南贼”的兵,来了之后。
欺负他们的人被杀了。
自家的地,不用交租了。
家里的粮缸能看到底了。
这就够了。
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半个月后,江南六州尽数陷落的军报,与苏寒那封措辞强硬、拒不奉诏的回书,一同被摆在了玄京皇宫的龙案之上。
乾安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当值的太监宫女,都早已被王瑾屏退到了殿外,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死寂。
苏御将面前那方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棋盘,连同上面还未下完的棋子,一把扫落在地。
玉石棋子与金砖碰撞,发出一阵杂乱的响声,滚得到处都是。
苏御走到一旁的书架前,将上面摆放的一排排竹简,“哗啦”一声,全部挥到了地上。
他赤红着双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好……好啊……”
苏御的声音沙哑,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他一把抓起龙案上,那份自己亲笔写下、言辞恳切的罪己诏,和那份安抚苏寒的诏书,将它们一点点地,撕成了碎片。
“朕为你铺好了台阶!朕为你杀了柳荀!杀了你二哥!朕除去了你清君侧的借口!”
“朕的脸都丢完了!亲自写下罪己诏,放下帝王姿态来安抚你!”
苏御指着南方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竟敢……视若无睹!”
“你竟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再抽朕一个耳光!”
他发泄着,嘶吼着,直到殿内一片狼藉,直到他自己也耗尽了力气。
苏御颓然地跌坐回了龙椅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殿内,终于又恢复了寂静。
许久,苏御才缓缓抬起头。
他脸上的暴怒,已经褪去。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重新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冰冷和平静。
十一州之地。
南境三州,沿海二州,江南六州……
北玄最富庶的鱼米之乡,已经尽数落入了他的手中。
雄兵数十万。
苏御看着那幅巨大的舆图,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局势,已经彻底失控了。
那逆子,再不是之前那个需要自己用计谋去“引诱”的毒蛇。
他已经成了一条,足以吞食天地的……巨龙。
若是他再度挥兵北进……
苏御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龙椅的扶手。
那张椅子,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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