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机场，郑直依依不舍地拉着周紫城的手，“周总，让你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周紫城微微一笑，“生意嘛，哪有每一笔都能谈成，你不必介怀。”
郑直叹了口气，“周总大人大量，我这一路忐忑不安，反倒是我小心眼了。”
周紫城呵呵一笑，“别一口一个周总，你我在米国就相识，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师兄吧，听着亲切。”
郑直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周紫城拍了拍郑直的肩膀，“马上都是身价几十亿的大富翁了，以后我这个师兄还得仰仗你啊。”
郑直苦笑道：“师兄这话是在打我的脸啊，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周紫城笑着指了指郑直，“师弟不老实啊，腾龙集团这事儿可不是运气，几大银行和政府相关部门偏向你们，这里面你可出了不少的力。”
郑直脸色微变，赶紧说道：“师兄这话太抬举我了，我爸只是发改委一个副主任而已，哪有那么大能量。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腾龙集团自己作死，要不是温长宁重病，温家内斗，让银行和政府都失去了信心，他们岂会坐视不理。”
周紫城笑而不语，从郑直手里拿过行李箱，“差不多了，我该进去了。”
“师兄，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郑直赶紧说道。
周紫城顿了顿，笑道：“是关于郑叔叔的吧？”
郑直叹了口气，“我爸年纪也不小了，这次要是再上不去，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周紫城眉头微皱，“全国各地想走陈公子关系的人太多了，别说是副厅上正厅，就是从厅级上部级的人也都排着队。”
郑直连连点头称是，“师兄，你是陈公子的得力干将，要是你出面，肯定能插个队。规矩我懂，绝不让师兄和陈公子白忙活。”
周紫城笑了笑，“师弟，你说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郑直笑道：“师兄啊，你就别寒碜我了。再说了，华夏跟米国的国情不一样，再多的钱，没有权也守不住啊。”
周紫城呵呵一笑，“放心吧，我会向陈公子提一提，但是先说好，成不成不一定。”
郑直拿出一张银行卡放进周紫城手里，双手紧紧握住周紫城的手，“谢谢师兄。”
出了机场，郑直走进一家咖啡店，随便点了一杯咖啡，走向角落。
角落里，坐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你做得很不错，上头对你很满意。”
郑直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我能排第几？”
男人淡淡道：“前十吧。”
郑直笑容渐渐消失，“不至于吧。”
男人笑道：“别灰心，之所以排名不高，主要是因为你们这批人都很优秀，难分伯仲，再者就是这件事还没完，等这件事完美结束，还能进两三名。”
郑直幽怨道：“太难了。”
男人瞥了郑直一眼，“你心里应该清楚，组织最看重的是什么，早就跟你说过，要放开。”
郑直苦着脸说道：“张先生，不是我放不开，是没机会。我爸早出晚归，而且从来不把文件带回家，更别说机要文件，都在他办公室里，我压根儿接触不到。”
“行了。”男人淡淡道：“有什么需求可以尽量向组织提，能给你创造条件的，组织都会不遗余力。周紫城这条线是组织精心为你牵的，好好维护，对你将来有好处。”
“另外。”男人顿了顿，“再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如果完成好了，挤进前五没问题。”
郑直眼前一亮，“什么任务？”
男人缓缓道：“组织上对杨惊鸿很感兴趣，你想办法接近她，拉拢她。”
郑直先是一阵狂喜，紧接着又一脸晦暗。“张先生，这女人可不好相处啊。”
男人淡淡道：“放心，我们会暗中配合给你创造机会。”
郑直眼中燃起炙热的火焰，“我要是拿下她，能排第几？”
男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呵呵笑道：“你要是有本事拿下她，年度考评我给你争取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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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羽在看守所待了两个多月，终于放了出来。
出来才发现腾龙集团已经变了天，震惊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爸，哥，我们就这样把腾龙集团给卖了？”
温霆军没有回答，神情冷淡地低头喝粥。
温阳淡淡道：“你刚出来，很多事不了解，这件事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现在不卖，以后一分钱都捞不到。”
“可是...。”温羽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温阳沉声道：“只要有钱，我们就能再造一个温家，只属于我们的温家。”
温霆军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起身上楼进了书房。
温羽疑惑问道：“哥，爸这是怎么了？”
温阳淡淡道：“没什么，毕竟在腾龙集团干了一辈子，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温羽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哥，我也觉得挺不好受。”
温阳声音低沉道：“我们父子三人在大伯压迫下过了几十年，难道你还想下半辈子在温暖的压迫下度过吗？”
温羽低声呢喃道：“其实仔细想想，大伯和暖暖对我们不错。”
温阳冷声道：“这种话千万不要在爸面前说，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眼看下午就要签股权转让协议，要是临时反悔，我们就跟着腾龙集团一起完蛋了。”
“那暖暖怎么办？”温羽问道。
温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想想你是怎么进去的，当时吴朝阳死咬着你不放，她没有为你说半句话。”
温羽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温阳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上去叫爸准备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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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大厦会议室，渝城区政府组织召开第五次协调会，主持会议的是分管经信委和商务委的副区长楚天河。
这位刚升上来不久，才四十岁出头，原本有着光明前途的副区长，一上来就遇上仕途中最大的坎。
腾龙集团是渝城区最大的企业之一，纳税大户，就业大户，接手这件事前，书记、区长都找他谈过话，明确给他了一个底线要求，既要解决腾龙集团债务问题，又不能出现社会不稳定现象，还不能让腾龙集团破产，还要让停摆的项目立即恢复开工，绝不能出现烂尾楼，绝不能让人民群众的利益受损。
半个月来，他没睡过一个好觉，一边安抚债权人，一边求爹爹告奶奶求银行展期，还一边做腾龙集团工作，但直到现在，没有一方退步。
说是堂堂副厅级领导，但在这种巨大利益纠葛面前，没有任何人给他面子。
事到如今，他已大概猜到这件事超出了一个区能够协调的范围，再次坐在主席台上，他已经做好了政治生涯到此为止的准备。
各大银行挨个发言，然后是债权人代表发言，银行坚持引入资本重组腾龙集团，债权人坚持腾龙集团出售资产偿还债务，都是之前的老观点老话术反复重复，没有任何新意。
“温小姐，该你了。”楚天河提醒道。
温暖一直盯着手机看，压根儿没有听这些人发言，也没听到楚区长的提醒。
“温小姐。”
直到楚天河再次喊了一声，温暖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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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鸿资本会议室同样在进行着一场会议。
何民畅淡淡道：“股权协议书昨天就发给各位确定，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可以签字了。”
黄兴伟、张广发等十几个股东表示没问题签下了字。
温霆军提着笔悬在半空又放下，“何总、张总，这笔交易高达150个亿，据我所知，太平洋物流和江州建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万一你们付不出这么多钱怎么办？”
张建国笑道：“补充协议上不是说了吗，有东鸿资本做担保，温总还不放心吗？”
温霆军淡淡道：“钱没拿到手上就是写在纸上的数字，既然你们能拿出这么多钱，我建议今天签了协议之后就立即付款。”
何民畅眉头微皱，看向王清歌。
王清歌淡淡道：“没问题，你们算算还差多少，我可以再借一笔给你们，但是东鸿资本的流动资金也有限，我得立即重新募集，所以利息上的再往上调5个点。”
张建国与何民畅对视了一眼，银行那边已经谈妥，只要他们入主重组腾龙集团就给予展期，很快就能置换东鸿资本的欠款，多5个点少5个点，影响不会太大。
“没问题。”张建国爽快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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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集团，温暖放下手机，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楚区长，各位，我打算把腾龙集团旗下三个商业街广场、四块滨江路的土地储备、两个五星级酒店、五个在建高档小区，全部打包出售，并且，出售这些资产的钱全部用于还银行和各位债权人的债务。”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随即又是一片哄闹。
债权人当然高兴，个个激动不已。
“温小姐，此话当真。”
温暖沉声道：“当然当真，我刚才说的话可以写进政府会议纪要。”
楚区长脸色微白，他当然不赞成温暖的做法，核心资产全部出售意味着腾龙集团成了空壳公司，接下来必然是破产，渝城区将损失一个纳税大户和明星企业，但是他又不敢明着说出来，要不然就会引来债权人的怒火。
几个银行代表也是面面相觑，站在银行的角度，也并不是要立即收回贷款，而是要一个稳定有发展前景的腾龙集团继续续贷，一旦钱收回去，对于银行来说，实际上是损失了一笔大业务。
一个银行的代表硬着头皮说道：“温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样做对腾龙集团是毁灭性打击，特别是对于你个人来说，你很可能将从百亿身家一夜之间低落到身无分文。”
“你什么意思！”债权人代表席立即群情激奋，一群人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让你们展期你们死活不同意，现在人家愿意出售资产偿还债务，你们有百般阻挠。”
“截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特么再敢胡说八道，晚上走夜路小心点。”
“玛德，还晚上，老子现在就想弄他。”
“大家安静！”楚天河对着话筒大喊一声。“温小姐，我想知道你说了算吗，你虽然有温长宁的授权，但也只是30%的大股东授权，其它股东会同意吗？”
温暖说道：“当年为了维护创始人的决策权，股东有协议，公司章程也有规定，只要是公司重大事项，不涉及个人利益，我爸这30%的股份有一票否决权。我卖掉核心资产属于公司重大事项，卖掉的钱是用于偿还公司的债务，并没有进个人腰包，他们阻止不了我的决定。”
一群债权人代表激动得红了眼眶，“温小姐，你真是好人啊。”
“温小姐，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合作，我承包的项目报价一律打八折。”
“温小姐，我也是，如果还有机会，我宁愿少挣一半的钱也要做你的项目。”
温暖表面平静，内心却是苦涩无比，失去了核心资产的腾龙集团，银行贷款授信更加无望，估计很快就会退市，二级市场也无法募集资金，元气大伤之下，还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谢谢大家的信任，如果腾龙集团还有机会起死回生，我一定不会忘了大家。”
会议结束，人群逐渐散去，楚天河路过温暖身边，主动伸出手与温暖握了握。“温小姐，虽然我不希望你这么做，也觉得你这种做法太过意气用事，但不得不说，我是发自内心佩服你的气魄。三穷三富不到老，不要气馁，你还这么年轻，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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