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京乐春水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精光:
“无论我们跟罗斯阵营如何争斗,说到底这都是内部矛盾!一旦我们向对方摊牌,告知蓝染那真正威胁整个尸魂界的野心和能力。以罗斯的性格,他肯定会选择暂时放下恩怨,先跟我们联手一致对外?”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让他一时间陷入了思维误区,竟忘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他们跟罗斯是理念之争,是夺权之战,但和蓝染那种要颠覆尸魂界的阴谋完全是两码事!
大敌当前,自然是一致对外!
但是...
那股兴奋劲刚上来,京乐春水就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的老师。
如果他们主动去找罗斯讲和,处于弱势且名声扫地的己方,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罗斯那边大概率会借此狮子大开口,比如要求总队长退位让贤?
如果真的提出这种几乎是骑在头上拉屎的要求,以自家老师那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性格,真的会同意吗?
“哼。”
似是看穿了弟子的那点小心思,山本总队长冷哼一声,看向京乐春水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明显的失望。
“京乐,你是不是在想,若是他们此时逼宫,要老夫退位,老夫会不会为了大局而苟且答应?”
“我...”京乐春水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要记住!在这死神的世界里,所谓的大义、名分,那都是给弱者听的。”
山本重国轻轻抚摸着流刃若火的刀鞘,语气平静得可怕:
“在老夫定下这护廷十三队的规矩之前,这尸魂界何曾有过规矩?真要说有,那也不过是五大贵族用来压榨流魂街的工具罢了。”
“规矩是强者定的。老夫因为最强,所以老夫就是规矩。”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如渊:
“若是在解决了蓝染这个祸害之后,那个叫罗斯的小辈真能展现出凌驾于老夫之上的器量与实力。那这总队长的位置,交给他又何妨?”
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并不是老夫霸占着这个位置不放。而是千年来,无人能接得住这把火!若真有人能强过老夫,那只能证明老夫的刀真的钝了,这把老骨头也没必要赖在这个位置上丢人现眼。”
所谓的死守,不过是因为后继无人罢了。
真要有人能击败他,那他甘愿前往零番队养老。
“老师!”
听到这番话,京乐春水只觉得喉咙发堵,眼眶一阵发热。
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山本总队长豁达,反而认为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要是他真的有足够的能力,山本总队长又何须做到这个份上呢。
还是他,实力不济啊!
他深深地向着山本重国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让您失望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如果他能更强一些,如果他能更有出息一些,何至于让这位为尸魂界操劳了一千年的老人,在晚年还要面临这种被迫让位的窘境?
甚至于...
哪怕是接下来要去找罗斯摊牌,恐怕也只能在这个房间里,在山本重国的灵压庇护下进行。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蓝染那无孔不入的窥视。
实在是太无力了啊。
走出一番队那厚重的木门,夜风夹杂着远处尚未散去的焦糊味迎面扑来。
京乐春水压低斗笠,原本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嘴角此刻紧紧抿着。他的眼神没有焦点,倒映着瀞灵庭那漆黑的夜空,写满了迷茫与疲惫。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原本清晰的世界此刻在他眼中变得光怪陆离。
内忧外患,以及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名誉……
正当他下意识地迈动脚步,想要朝那已经化为废墟的八番队方向走去时。
“噗嗤!”
一道清脆悦耳,却透着毫不掩饰嘲弄意味的少女轻笑声,突兀地贴着他的耳畔响起:
“真是可怜呐,被人像个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那个老头子究竟是瞎了哪只眼,怎么就看上你这种既迟钝又无能的家伙当徒弟了?”
少女的声音如同银铃,语气却极其刻薄:
“他恐怕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吧,那个叫蓝染的眼镜男,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究竟编织了一张多大的网,又暗地里做了多少令人作呕的事情。”
“谁?!”
京乐春水面色骤变,右手快如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花天狂骨之上。
一股凌厉的灵压瞬间以他为中心爆发,如同雷达般扫过四周的空间。
他左右四顾,甚至将感知延伸到了附近的阴影之中,企图揪出那个胆敢在一番队门口装神弄鬼的家伙。
到了他这个层次,绝不可能是听错了,更不可能是幻觉。
是蓝染吗?
因为计划得逞,所以特意派个什么东西来嘲讽他这个败者?
还是说又是一个隐藏在暗处,至今未曾露面的第三方势力?
无论是哪一种,现在的他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就在他灵压全开,神经紧绷到极致之时,那个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显得更加缥缈,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回荡:
“省省吧,凭现在的你,还想抓得住我不成?”
那声音中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随即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京乐春水心头剧震的地方:
“如果你不想继续当个被蒙在鼓里的瞎子,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这一切背后的真相......那就去一趟‘无间’吧。”
“有人,在那里等你。”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那个声音便如同水珠融入大海,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你是谁?!谁在无间?!!”
京乐春水冲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低吼质问,甚至不惜扩大灵压搜索范围。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远处巡逻队纷乱的脚步声。
无论他如何试探,都不再有任何回应。
“无间?!”
京乐春水缓缓松开握刀的手,眉头深深皱起。
真央地下大监狱的最底层,也是最深沉的绝望之地。
无间地狱!
那是尸魂界用来关押“无法被处死”或者“极度危险”囚犯的禁地。
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灵子流动的痕迹。
能够有资格被关押在那个地方的,起步都是副队长级以上的重犯,刑期动辄数千年甚至上万年。
换句话说,那里关押着的,每一个都是即使放在千年前也足以被称为怪物的存在。
京乐春水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警惕。
在这个节骨眼上,究竟是谁?
是一个被囚禁在那无光地狱里的囚犯?即便身处绝对的封印之中,竟然还有能力向外界,甚至向他这个总队长的弟子传递信息?
这是何等可怕的能力?
这会不会是蓝染布下的另一个陷阱?
但...
京乐春水抬起头,看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却暗流涌动的一番队,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
无论是陷阱还是真相,现在的他,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资本了。
只要有一丝一毫可能给蓝染添堵,只要有一丁点机会能撕开那个男人虚伪的面具。
哪怕是去和地狱里的恶鬼做交易,他也必须去闯一闯。
“呼...”
长吐出一口浊气,京乐春水压了压帽檐,转过身,朝着那个通往地下的黑暗入口迈出了脚步。
那就去看看吧,这地狱里,究竟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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