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月总算明白了魏太后的心思,而魏太后见她面上沉默,不由开口,
“朝中如今急着赈灾,各处都不安稳,哀家也不愿意见北地饿殍遍野,这批粮食一旦入京,便能立刻缓解了朝中危局,更能早日平定北地灾患。”
“哀家也不白让你帮忙,只要你能替哀家办好这桩事情,届时这批粮食哀家给你一成的纯利,从今往后在这京中,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哀家和魏家都会庇护于你,就算是你父亲和沈家也不能欺你。”
话到此处,看着沈霜月依旧未曾说话,魏太后继续道,“而且刚才在席间,你应该也看到哀家那个侄孙了吧,他名魏珏平,是魏家长房嫡出的第二子,今年刚满二十,容貌俊逸,性子也极好,而且他至今未曾定亲,身边更无任何侍妾通房。”
“你和谢家义绝之后,虽不说往后难以婚嫁,但是再想要找一门好婚事却不容易,哀家可以让平儿迎娶你为妻,且保证往后身边唯你一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室。”
“等你二人成婚之后,哀家便让魏家长房将一半的管家权给你,你若有能耐让我兄长对你另眼相看,让魏家女眷服你,就算是魏家中馈之权也未必不能拿到。”
魏太后看着对面容貌倾城的女子,神色之间满是认真之色。
她是真的很欣赏沈霜月的脾性,也喜爱她于泥泞之中不认沦陷的傲骨,抛开其他事情不谈,光只是性情和为人上面,沈霜月远比与她有血脉亲缘的魏家那些女娘,更像她。
沈霜月也没有想到,魏太后居然会给出这种承诺,她沉默了下,才开口,
“太后娘娘所言,的确让人心动。”
五皇子手中那批粮食绝不会少,一成的纯利已是极高的报酬,更何况还答应让魏家长房嫡子迎娶她这个二嫁女,不仅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更许出魏家中馈之权,若换成是旁人,这般重利之下又怎会不心动。
“只可惜……”沈霜月轻声说道,“您许诺的这些东西,民女也得要有命享才行。”
魏太后目光一沉:“有哀家在,自然会保你周全。”
沈霜月闻言问道,“那太后娘娘可否告诉民女,您手中的这批粮食从何而来。”
魏太后道,“自然是魏家筹得。”
沈霜月静静看着她:“太后娘娘是将民女当傻子戏耍吗?您刚才也说了,您手头这批粮食入京,能立刻缓了北地灾情,魏家若有能力拿出这么大一笔粮食,当初早就让二皇子前往北地赈灾,揽取这天大的功劳,又怎么还会有后面那些事情。”
“更何况太后娘娘这般费尽心思,恐怕也不只是想要借民女赚点朝廷的粮钱吧。”
她没了之前的温顺,眉眼冷淡下来之后,整个人也多了几分锋芒,
“之前太子借着骆家筹粮,替骆巡骆大人揽了北地赈灾的差事,可一旦民女将太后娘娘这批粮食送进京城,骆家那批还未进京的粮便可有可无,届时骆巡的差事怕也会被元辅他们想办法夺去。”
“而且京中有了粮食,太后娘娘和元辅恐怕就会借机压价,朝中也不会再以之前的价格来收购南地的粮食,南地那些粮商和九道镖行本是于困境帮扶朝廷,替朝廷解围,朝廷却出尔反尔,有粮之后便打压他们,届时作为出头从他们手中筹粮的太子定会失了人心,民女更是会被那些商人厌憎。”
“太后娘娘既想利用民女,却还遮掩意图,民女若真答应替您解决了你手中这批粮食,便是直接与陛下作对,更是陷太子于不义,而且民女若真遮掩粮食出处,又岂能瞒得过皇城司和定远侯。”
沈霜月提起裴觎时,眼神中露出几分惊惧,声音越发冷了些,
“那裴侯爷出身奴营,向来行事肆意又心狠手辣,连二皇子都逃不过他的手,太后娘娘也奈何不了他,我若是敢背叛太子殿下和陛下,他恐怕会第一个要了民女的命。”
“太后娘娘说的条件,民女的确动心,但民女怕今日出了这门就会没了性命。”
沈霜月说完之后,将手中一直拿着的棋子扔进了一旁的棋盒里,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太后行了一礼,
“方才太后娘娘说的话,民女可以当作未曾听过,出了这门也绝不会与旁人提及。太子妃娘娘还在外间等着民女,民女就先告退了。”
见她行礼之后,便起身朝外走,魏太后低喝出声。
“沈霜月!”
她伸手也同样扔了手中棋子,脸色沉冷下来,“你惧皇帝,惧太子,就不惧哀家?你可知道,哀家动动手指,同样能要了你的命!”
沈霜月回头,“太后娘娘自然能要了民女的命,但如今南地粮食还未入京,天下百姓都看着朝堂,民女若是死了,太后娘娘拿什么与陛下交代,又拿什么跟那些等着粮食赈济的灾民交代。”
“民女这条命本就是从谢家捡回来的,就算太后娘娘拿了也没关系,但是太后娘娘舍得用整个魏家,还有您的名声来给民女陪葬吗?”
魏太后动怒:“你!”
沈霜月面色清冷,没了素日里的柔顺温和,那眸子里浸着冷色,整个人也是锋芒毕露,
“民女不愿意掺和皇室争斗,也无意于魏家和太子殿下以及陛下之间的争端,但是太后娘娘也莫要欺民女太甚。”
“之前二皇子袭击民女时一直喊冤,关于北地之事也道他不知情,如今勾结北地官员、隐瞒灾情的罪魁还未寻着,但魏家却突然拿出这么大一笔粮食,想必陛下他们定会对这粮食的出处很感兴趣。”
魏太后万没有想到,沈霜月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霍然抬头寒声道,“你敢威胁哀家?”
“民女不敢。”
沈霜月说道,“民女好不容易逃脱谢家泥沼,只想安安稳稳生活,还请太后娘娘体谅。”
她朝着太后又行了一礼,
“今夜之事,太后娘娘召见民女只为闲聊,其他的民女一概不知,民女先行告退。”
沈霜月说完之后便起身朝外走去,等拉开房门时,就看到虞嬷嬷领着寿安宫的人挡在门前,而太子妃带着胡萱二人则是站在门前不远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太子妃连忙回头,看她走出来时神色一松,快步过来。
“沈娘子,你可还好?”太子妃低声问。
沈霜月温和说道:“太后娘娘怜惜我之前受惊之事,又挂心南地那些还未运送进京的粮食,所以召我过来询问了两句,眼下已经无事了,太后娘娘还想休息一会儿,让我与太子妃一起先回前面大殿。”
太子妃闻言心中诧异,沈霜月身上没有任何痕迹,面上也不像是被为难过的样子,而且太后这么轻易放她出来,难不成还真是突然好心了关心起沈霜月和朝廷筹粮的事了?
她有些疑惑,但见沈霜月安然出来了,到底还是松了口气,她其实也不太愿意去见太后。
“那就好,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的确该回去了。”
太子妃朝着虞嬷嬷说道,“本宫先带沈娘子过去,皇祖母这边,就劳烦嬷嬷了。”
虞嬷嬷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太子妃这话她不能不回,只能蹲身,“这是奴婢该做的事。”
太子妃点点头,领着沈霜月便走。
二人离开之后,虞嬷嬷目送她们走远,正想要进屋时,就听到里间一声响动,似是有什么被掀翻在地。
她面色一变,连忙朝着身旁的人吩咐一声守好门前,人就提着衣摆快步朝着里面小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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