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京城日头很短，还没到五点暮色就已降临，太阳沉入西南，余晖照在云层上，将天际线被染成一片暗金。
爬在电线杆顶部的巫马，看着这如画美景，手上加快了几分速度。
瞧着天色马上就要到下班的点，等会还得回单位归还工具，可别耽误下班喽。
咔、咔、咔
砸完覆冰，巫马踩着三角板，一一步步往下探着，生牛皮护膝与结冰的杆身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直到踩到地面后，才松了口气。
冬天杆面结冰的情况下，用三角板上、下杆实在让人胆儿发颤，踩的每一步都得万分小心，稍一疏忽就是安全事故。
哎～
巫马哀怨的搓搓还在发抖的小腿，早知道忽悠刘海中另外在打造一副脚扣多好，既方便又安全，哪怕自己花点钱呢。
李勇把记录本放进挎包，走过来关心道：“没事吧，巫马。”
巫马解开身上的装备，把铜线绕起来放进口袋，“呼～还好，安全落地。”
“没事就好，今天超额完成三基杆，就先到这吧。”李勇看了看表，“这天说黑就黑，等会连杆号都看不清，还有十来分钟，正好把工具还回局里。”
“哇哦，终于能按点下班喽。”刘蓦然一阵欢呼，特积极的跑过去想要帮忙，“巫马，别动，我跟海涛帮你解。”
“哎哎，手往哪伸呢，工服我自己脱。”
“护腿，蓦然，你别瞎搞，绑绳都打结了。”
.....
看着打闹成一团的三人，年长的李勇无奈叹口气，把散落的装备一件件捡起放在自行车上，等他们嬉闹的差不多，吆喝一声结伴朝着往局里走。
今天没有突发事件，他们回来时，很多小组都已经完成收尾工作，李勇带着人，按照规定完成工具入库，工作量汇总等收尾工作，七七八八弄完还是到了五点多，终究还是没能避免拖班。
跟相熟的同事打完招呼，巫马踩着夜色走上回家的路，心里想着还是得想办法买块表，不然时间把握不够精准。
像今天这样拖班二、三十分钟的，平常不在少数，还不如刚刚干活慢点，拖到六点算加班呢。
淦，又被单位占便宜了...
与此同时，四合院，阎家。
狭小的房间里，昏黄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二大妈将炉子拎在桌子旁做晚饭，炉子散发的热量，正好让趴在桌上写作业阎解放和阎解旷取暖。
还没上学的阎解娣跟小老师似的，背着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时不时指着某个不认识的字，让哥哥教。
阎解成裹着棉袄，匆匆溜回家，关上门后，使劲搓手，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大哥，你回来啦。”阎解娣眼睛亮晶晶，软糯糯抱着阎解成的腿，“大哥，我想吃果丹皮 ，你给我两分钱好不好。”
阎解成抱起妹妹，无奈道：“我可没闲钱给你买果丹皮，解娣，想吃你得找爸妈要去。”
阎解娣不依，撒娇道：“不嘛，大哥，就两分钱。”
“解娣，别烦你哥。”二大妈把切好的白薯倒进锅里，“那果丹皮有什么好吃的，吃了肚子饿的快，多亏啊。”
“解成，今天怎么样。”
“不太行，现在外面没多少零活。”阎解成把妹妹放下来，试探的问道，“妈，外边太冷，装卸的活在外面冻死个人，要不等天暖和了，我再出去？”
“随你，反正每个月把钱交上来就行。”二大妈看了眼大儿子，“按你爸的意思，你是长子，有养家的义务。”
“现在你还没工作，不指着你贡献多少，但起码把自己给养活喽。”
“一个月五块钱生活费，三块钱住宿费，只要你按时交上来，随你去不去。”
“您跟我爸算计的也太狠了。”阎解成不满的抱怨，“零工也不是天天都有，我一个月撑死了十来块钱，还得交一大半给家里。”
“不算计，不算计靠你爸那点工资，能把你们兄妹几个养这么大？”二大妈白眼一翻，搅着锅道：“没跟你要赡养费都是看你还没工作的份上了，知足吧。”
“合着您跟我爸四十来岁，就准备让我给您二老养老了？”阎解成哭笑不得，“人家四十多还在奋斗，您二位都琢磨养老了，想的还真挺够远。”
“养儿防老天经地义，你当我跟你爸乐意要你这钱。”二大妈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弟弟妹妹年纪小，明年解娣也该上学，还有你自己，过两年还得说媳妇，不都得花钱。”
“真把你爸当老黄牛啊。”
“合着还怪我，您...”
吱嘎
阎埠贵缩手缩脚的走进屋子，脸色有些难看，“说什么呢，门外头就听你们叨叨。”
“说您养老的事呢。”阎解成撇撇嘴，“爸，我也没说不帮您养家，这不是没个正经工作么。”
“接待办哪里天天说精简精简，难得有个工作指标，要么分给烈属，要么分给关系户，你也不说着找找关系。”
“想跟巫马学电工，您又把人给得罪了。”
“打零工一个月才多少钱，有心我也无力啊。”
“哎～别提巫马了。”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叹气道：“本来昨天想着跟他缓和缓和关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他给讹上了。”
“他爸，马威自己造的孽，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你赔。”二大妈饭勺往锅里一丢 ，怒气冲冲道：“再说了，你是院里的二大爷，说他两句怎么了，他们不该注意距离么。”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他都拿共同纲领说事了，不认栽能怎么办。”阎埠贵痛苦的闭上眼，“我这成分，我这工作，他要跟之前似的来一遭，举报我对共同纲领不满，工作丢了都算小事。”
阎解成一头雾水，询问道：“不，什么情况，爸，您又跟招惹巫马了？”
“还不是为了你家。”阎埠贵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他一个没上过学的文盲，都能靠自己看书考上电工，你呢，堂堂一个高中生，书也给你买了还学不会，没出息。”
昨天要不是为了卖巫马一个好，他根本不会跟马威找上门，说到底，不都是为了让阎解成跟巫马学手艺么。
阎解成被怼的语塞，嘟囔道:“我，我都没上手，光靠看书怎么能学得会。”
阎埠贵收回眼光，不屑的哼了一声。
二大妈则被阎埠贵的话吓着了，“他爸，那猪肝怎么办，这年景肉都见不着，你到哪找副猪肝赔给他啊。”
“我让马威在屠宰场看看，能不能多搞一副，不行，就只能赔钱了。”阎埠贵唉声叹气不已。
“那巫马要是不认钱怎么办。”二大妈忧心忡忡，“万一不给他猪肝，他真去举报怎么办。”
“等会我找老刘一起过去，他在巫马那还是有点面子的。”阎埠贵摘下眼镜，朝镜片哈了口气，语气似有深意：“再有，也得让他这个一大爷看看，我这个二大爷，是怎么给小年轻赔礼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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