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得准备一碗童子尿！”
陈和平差点咬到舌头：“啥？！”
“童子尿！”吴大娘一本正经，“越新鲜越好！”
陈和平挠着头：“这……这我去哪找……”
“村里那么多小孩……”
“这……”陈和平脸都绿了，“我这就去……”
半天时间过去了。
陈和平左手拎着扑腾的公鸡，右手端着个盖着盖子的搪瓷碗，鬼鬼祟祟地溜进吴大娘家。
吴大娘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蓝布褂子，正在院子里摆弄着什么。
“东西都齐了？”吴大娘头也不回地问。
“齐了齐了！”陈和平把东西放下，“大娘，你的家伙什儿还在吗？”
吴大娘神秘一笑，从身后拿出个包袱：“看！”
包袱一打开，陈和平差点惊掉下巴。
里面赫然是一面铜锣、一把铜铃、几根红蜡烛，还有一叠黄符纸！
“大娘，您这藏哪儿了？”
陈和平声音都发抖了。
“嘘……”吴大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都是祖传的宝贝，我藏在地窖里十几年了。”
她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突然压低声音：“陈队长，这事要是传出去……”
“您放心！”陈和平拍着胸脯，“就咱俩知道！”
吴大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走吧，趁着天还没黑透……”
两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林川住处，陈和平先是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后才轻轻敲门。
“谁？”里面传来林川的声音。
“是我！快开门！”
门一开，林川看到陈和平和吴大娘这副架势，顿时傻了眼：“你们这是……”
“别说话！”陈和平一把将林川推进屋，反手锁上门，“我找吴大娘来给你驱邪！”
“啥？”林川哭笑不得，“我真没……”
“闭嘴！”陈和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拽着吴大娘风风火火冲进里屋，老太太一个踉跄差点把最后几颗老牙甩出来。
“哎呦我的老腰！”吴大娘扶着炕沿直喘气，“陈队长你这是要送我见真神仙啊？”
陈和平对吴大娘赔笑：“您老请开始！”
吴大娘也不含糊，立刻指挥起来：“把桌子搬到中间！蜡烛点上！公鸡拴在门口！”
陈和平像个陀螺似的忙前忙后，不一会儿就把屋子布置成了个法坛。
吴大娘把红布铺在桌上，摆上三个白面馒头。
又取出个瓷碗，把搪瓷碗里的“特殊液体”倒了进去。
“这是……”林川好奇地凑过去。
“别问！”陈和平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老实坐着！”
吴大娘点燃蜡烛，屋里顿时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中。
她先是绕着屋子转了三圈，边走边撒米，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颤颤巍巍地打开红布，里面包着个脏兮兮的铜铃铛。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嗷”的一嗓子，吓得林川一激灵。
突然，她停在林川面前，一声大喝：“天灵灵！地灵灵！”
“小点声！”陈和平急得直跳脚，“你是怕别人听不见咋的？”
吴大娘立刻把嗓门压得像蚊子哼哼：“天灵灵地灵灵……”
她一边念咒一边绕着林川转圈，手里的铃铛抖得像得了鸡爪疯。
转到第三圈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林川“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林川和陈和平面面相觑。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咣！”
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吓得林川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林川目瞪口呆。
只见吴大娘开始像蛇一样扭动身体，手里的铜铃疯狂摇晃，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她一会儿学鸡叫，一会儿学狗吠，最后竟然开始倒立着在屋里转圈！
“东来的神，西来的仙！借道走马看分明……”
吴大娘突然一跺脚，从袖子里甩出一把纸钱，纷纷扬扬落在林川头上。
林川刚要伸手去拨，却被陈和平一把按住：“别动！这是驱邪钱！”
突然，吴大娘一个猛子扎到林川面前，鼻子对鼻子：“呔！妖孽！我看出你的真身了！”
林川吓得往后一仰：“啥、啥真身？”
“你前世是头驴！”吴大娘信誓旦旦，“要不怎么这么犟！”
陈和平在一旁疯狂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吴大娘突然浑身一颤，手里的铃铛“哗啦”掉在地上。
她掐着手指头，神神叨叨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看见啦！”吴大娘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小子魂儿不稳，三魂七魄丢了一魄！”
陈和平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吴大娘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头，“天魂地魂还在，人魂少了一魂；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她突然卡壳了，“呃……反正就是少了一魄！”
林川弱弱地举手：“大娘，我不是……”
“闭嘴！”吴大娘一个箭步上前，用鸡毛掸子指着林川的鼻子，“你一个丢魂儿的懂什么！”
陈和平赶紧打圆场：“大娘您消消气，快给想个法子啊！”
吴大娘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得用粪坑泡过的铜钱……”
“等等！”林川突然反应过来，“您刚才说我前世是驴，现在又说丢魂儿，这不对吧？”
吴大娘面不改色：“这有什么！你当驴的时候把魂儿跑丢了，转世投胎才这么迷糊！”
陈和平恍然大悟：“难怪你总说些奇怪的话！”
吴大娘突然抄起那碗“特殊液体”，作势要往林川身上泼。
林川一个激灵，赶紧往旁边躲：“大娘！这可使不得！”
“别动！”吴大娘厉声喝道，“这可是开过光的童子尿！”
陈和平连忙按住林川：“忍一忍！治病要紧！”
林川急中生智：“等等！我招！我全招！”他一把抓住吴大娘的手腕，“我不是中邪，我是，我是……”
吴大娘和陈和平同时凑近：“是什么？”
“我是……”林川眼珠子一转，“我是被黄大仙托梦了！”
吴大娘手一抖，碗里的液体洒了一半：“真的？”
“千真万确！”林川一脸诚恳，“黄大仙说我有慧根，要收我当徒弟！”
吴大娘顿时肃然起敬，连忙把碗放下：“哎呀呀，失敬失敬！”她转头对陈和平说，“陈队长，这可是好事啊！”
陈和平一脸狐疑：“那你怎么不早说？”
林川压低声音：“天机不可泄露……”
吴大娘闻言立刻双手合十，对着空气连连作揖：“黄大仙显灵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把地上的纸钱一张张捡起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不能浪费。”
陈和平挠挠头：“那现在咋整？”
吴大娘神秘兮兮地说：“得准备拜师礼！”她从包袱里又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珍藏的烟叶子，就当见面礼了！”
陈和平瞅着这油纸包眼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吴大娘突然一拍脑门：“对了！还得准备一只活鸡！”
陈和平立刻说：“我这就去抓！”
林川赶紧拦住：“不用了不用了！黄大仙说……说它吃素！”
吴大娘恍然大悟：“难怪它道行这么深！”她突然凑近林川，压低声音，“大仙还说什么了？”
林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它说……要保佑咱们丰收！”
陈和平和吴大娘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肃然起敬。
“那……”陈和平小心翼翼地问，“还要不要继续跳大神了？”
吴大娘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都是自己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我祖传的护身符，送给你了！”
林川接过一看，是个发黑的铜钱，用红绳穿着。
他刚要道谢，突然闻到一股怪味：“这铜钱怎么……”
吴大娘得意地说：“在粪坑里泡了七七四十九天，驱邪效果特别好！”
林川的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陈和平在一旁憋得脸都红了。
最后，这场闹剧以吴大娘心满意足地抱着白面馒头离开告终。
临走时她还再三叮嘱：“记得初一十五要给大仙上香啊！”
等吴大娘走远，陈和平困惑道：“你真让大仙托梦了啊？”
林川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天机不可泄露！”他嫌弃地看着手里的“护身符”，“这玩意儿怎么办？”
陈和平一把抢过来：“好东西啊！我留着驱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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