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坐在酒窖会议桌旁，把所有成员叫了过来。
桌上的文件摊开，每一页上都是刚才黎明留下的机密材料和新递过来的数据分析。
萧燃挪了挪椅子，林澈静静坐在末席，陆昭把电脑连着桌面终端，沉默地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值。
苏晚晴扫视一圈，慢声说：“黎明提出合作，各有利弊，我必须听每个人自己的看法，先从你们每个人开始。”
林澈把手扣在桌下，看了苏晚晴几秒，开口：“和清道夫合作不安全。你们也看见了，他们做过的那些事，我们没法信任他们底线。就算他们现在愿意互通情报，指不定哪天临阵变卦。尤其是他们对幼体实验体的控制，太危险。”
萧燃稍微皱了一下眉，直言：“清道夫的杀伐手段我见识过。那队人一旦得命令，手段极硬。黎明看起来有责任心，可他底下队伍压根没几个讲理的。不过他能把监听权限放出来，等于把命递了一半出来。这种人，要么疯了，要么是上面要清理他。合作可以考虑，但要把主导权牢牢掌握。随时要能让他们退。”
陆昭没抬头，把文档对照着数据比对一遍，“黎明的技术资料很有价值。元素耦合的理论论据，和我的观察吻合。但核心原理他们藏了一截，另外还给的是纸质备份，不是第一手实验记录。
科学上，情报有用，但情感层面的东西不能参与决策。我倾向于利用他们的数据加速试验，但所有主动权必须在我们手里。人可以互用，安全方案要双锁，必要时切断所有交互渠道。”
苏晚晴停下钢笔，看大家争论起来，桌子边气氛变重了。
林澈坚持不合作，萧燃强调主导权，陆昭看重数据但对信息安全极端计较。
大家各有执念，争来争去没人发话，一时间只剩电脑偶尔风扇转子的声音。
林澈瞪着桌面，重复了一句：“你们没见过清道夫清理现场，尸体两小时内全没。他们有后门渠道。和他们打交道，别怪我翻脸。”
萧燃掰了掰指关节，冷声道：“所以才得走双轨。合作是旗帜，监视是底线，别被人摸了底裤都不知道。”
陆昭盯着屏幕看自己模拟的数据，又低头在纸上写了几行公式，“我们没人能吃掉全盘，但不合作就研究不出突破口。清道夫没人性，这事不用感情投票。要合作，方案必须写得详尽，每一步都得防。谁都别太轻信。”
苏晚晴仔细听完大家所有意见，没插话，等讨论声渐停，她收起笔本，把桌面上的文件摞到一起，站起来。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想知道她怎么打算。
等众人分散各自去忙，苏晚晴一个人上了山庄顶层。
楼道里静得有些压耳。她推开楼梯门，把自己关在阁楼，坐在旧长沙发上。
手里捏着那几份最关键信息，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她默默回忆：伊甸计划始末、清道夫的来历、童音女孩的出现、林澈异能变化、军方数次追击、黎明说出来的那些数据……每件事都能对得上，却永远差了一点最核心的源头动机。
苏晚晴盘点着所有风险，想到军方数据被窃、郑医生那次拷贝、元素耦合的理论漏洞，还有清道夫每一次行动的异常……她一直在计算，愿意拿谁冒险，愿意搭第几条命。
没有哪个答案让她可以无愧。
夜静下来，顶层只点了一只随身小灯。苏晚晴坐在灯下，手指摩挲资料，心绪杂乱。
忽然身后传来低低一句话：“你还在犹豫？”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没回头。林澈的“夜”人格已经现身，就坐在窗台阴影里，声音沙哑。
夜声音低沉地断断续续，“黎明没说谎，他确实以自己为担保。但他有话没说全。他的队伍被上面抛弃过。他带着那帮人是被撵出来，不然不会拿那么多权限冒险。他没提及的，是他手里还有一项备用方案……我能听出来，他做了两手准备。”
苏晚晴没抬眼，只问：“你觉得，他那种真诚能信到几分？”
夜只说：“七分。剩下三分，是在等我们先出牌。”
苏晚晴点头没多说，夜没再出声，不过两人都清楚，事情不能照常理推。
她盯着资料许久，把全部事件、所有变量在脑子里排列组合，推断出现的所有结果。
过很久，她把文件合上，站起来。楼下仓库门口萧燃的脚步声压得不轻。
苏晚晴径直下楼，把大家召回来，布置了试探性方案。
她分配任务时，用极为平淡的语气，把自己的想法简单铺开：
“清道夫的队伍分布在哪儿我们已经有大致方向。这次表面同意合作，只谈数据交换和实验条件。黎明给权限，我们就用他们的信息。但是，萧燃，你跟踪他们小队的行动地带，获取全部队员名单和出入点信息。绝不可被发现，不许和正队碰面。”
萧燃只答了一句“明白”，没多问。陆昭开始准备信息交互设备，限制所有资料只在独立物理终端上交换，做到了最严格的数据隔离。
林澈站在门口，半句话也不肯多讲。
一切方案拟定后，苏晚晴用无线设备给黎明发了信号，告知同意进行部分合作，只限于现有线索范围内，要求清道夫小队不准越界，不准接近儿童实验体的房间区域。
失眠了一夜，苏晚晴回书房简单整理记录。忽然，楼下传来陆昭的呼喊。
他把检测数据打印出来，揉成一团后抚平，声音比平常大了一些：“童音女孩体内新元素序列开始断断续续波动！
不是平滑变动，是间断信号——像编码序列。”
林澈闻声赶来，一边问情况一边靠在门边。苏晚晴一页页翻看检测纸，发觉多数元素指标都出现了微小的周期抖动，有些片段看上去被截成规则的数据片段。
陆昭双手撑着桌沿，盯着电脑屏幕皱了一下眉，“就像某种远端唤醒序列在起作用。”
苏晚晴问：“她有异常吗？”陆昭答：“外观还没变，但这种信号模式上次只在核心数据库出现过。我怀疑是伊甸计划设的后门机制。”
无人说话，空气凝结。没一会儿，传来走廊里几声微小的呓语。
林澈皱眉走进童音女孩房间，听到女孩在梦里呢喃，一遍遍重复着几句话：“苹果树……知识之门……苹果树……不要摘……”
陆昭把数据表给苏晚晴看，小声说：“她在潜意识中触发了什么。看来她记忆里有被封锁的信息。”
林澈回到门口，面色凝重，“她一直说相同的话。夜也感受到她精神波动极强，像是有东西要冲出来。”
苏晚晴点点头，让林澈守在门外。她沉默抄写一遍编码数据，默记女孩发出的所有语言。
其余人各司其职，所有变动都被准确记录，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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