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二这辈子真的够窝囊。
为家任劳任怨，到头来还死在宠了一辈子的大侄子手里。
一拳拳打向自己脑袋的时候，尘封的记忆纷纷浮现。
刚出生的金天赐，刚会爬的金天赐，第一次叫伯伯的金天赐…
他是真心喜欢侄子的啊…
他结婚比老大早，已经愧疚老大，生的又是一个个女儿，他看着金天赐的鸡儿，心里总想着这是金家的鸡儿，不止是金老大的，也是他金老二的鸡儿。
他生不出带鸡儿的孩子，只能仰仗有鸡儿的金天赐了，不然死了谁给抬棺材，谁给张罗祖坟。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竟然有一丝轻松。
他太累了…
孤独，窝囊无力感，家里无人能理解他内心的感受，曾经秀花在的时候，还能两人互相慰藉下。
可秀花在哪呢？
那尸体被他们家扔在医院，还不知道魂归何处。
跟着他的人都惨。
他的丫头们也惨，还要被人这样盯上。
早知道…
早知道他好好爱他的丫头们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十个丫头的脸庞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天赐！！你打死人了！！”
金老大捶胸顿足，又狠狠揪了自己的头发。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呢？”金老太搀着金老爹，穿着寝衣慌忙赶过来。
一见屋内情形，金老太“哇-”的一声摔倒在地，撑大了眼睛，手指头颤抖指着眼前几人，“你们，你们怎么…”
金老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口气没上来，重重朝后扬去，摔在了地上。
“老头子！！！！”金老太惨烈地喊出声。
下一秒，她的嘴被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捂住了。
金天赐双眼平静，却又让人后怕地捂住她，压低声线道，“奶奶，现在的情形不适合大吼大叫，你说是不是？”
金老太眼含眼泪，嘴被压着无法动弹，连喘息都难，她两行泪流下，悲愤交加下，也晕了过去。
另一边。
躺在床上的小七突然胸膛一阵抽痛。
“啊…”
她捂着胸口，莫名一股浓浓的忧伤涌上心头，她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好难过。
两行泪流下。
几个妹妹抱住她的手，满脸担忧，“怎么了？七姐，你是害怕了吗？”
小七摇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心口一直觉得难受，眼泪也掉个不停。
小八小九也跟着流泪，她们以为七姐是怕金天赐带来的坏人。
小七调试好心情，哄着妹妹入睡。
只是，入梦之时，她突然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娘还在。
她是最小的那个，也受了一段时间的宠爱。
偶尔的很偶尔，娘得个鸡蛋，还会给她做蛋花汤吃呢。
那碗蛋花汤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花汤了。
爹也总是笑嘻嘻的，哪怕很累，也不会像后期那样又骂又打。
日子虽然一直很苦但她对当时的爹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随着妹妹们一个个出生，娘的身子在生产后老不好，爹才变了的。
她在梦里梦见没爹了。
第二天。
金老太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
视线一转，金老大坐在一旁，用刀认真在削苹果。
她无力张了张嘴巴，“老大…”
金老大抬起脸，平和一笑，“娘，你醒啦？”
“老大，昨晚…”她还没说完，金老大上前握住她的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娘，老二拿着断亲的五百块，和外来的一个寡妇跑了。”
“哈？你在说什么？你…昨晚明明…”金老太连连摇头。
她的老二根本没有拿到五百块，他也没什么相好，他昨晚明明倒在老大屋里。
金老太眼睛一撑，不可置信看着老大。
金老大却丝毫没有异常，他微微一笑，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娘，你记错了。老二觉得村里人都笑他生丫头，所以揣着钱和女人跑了。”
他握着金老太的手，看着她，“娘，爹中风了，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
金老太愣了。
她老伴儿，中风了。
她又回看老大，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宝贝的大儿子。
“娘，就算不考虑爹，也要考虑老三吧？是不是？所以，以后有人问起来，就这么回答，知道不？”
金老太没有说话，她麻木地看着金老大。
金老大淡定地继续削苹果，切块，然后递给金老太吃，“娘，您吃苹果。”
隔壁床的老头子见状，在一旁忍不住感慨，“妹子，你这儿子可真孝顺，在你身旁守了一夜呢。”
金老太还愣着。
金老大得体笑了，“叔，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来，我给您也削一个。”
病房里一片欢声祥和。
唯有金老太，冒出一身冷汗。
她的老二，是不是没了？
另一边。
刘婆婆提着一袋桃酥，牵着裴泽，到隔壁串门儿。
裴泽乖巧冷淡地站在刘婆身后，眼神却不由四处乱瞄，直到看到那熟悉身影。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裴泽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只稍稍看一会儿，就发现金家几姐妹状态都有些不对。
林叶没什么心情搭理小屁孩，摆摆手不耐烦道，“没什么事。”
裴泽脸一冷，眼神一淡，扭过头不看她，“你是不是嫌我怕虫子，觉得我是胆小鬼？”
“哈？”林叶手头正在磨细竹条，头要磨尖，这把尖竹条到时候可以当暗器投掷。
她也才是个五岁女孩，哪怕会武功，也扛不住几个大男人的攻击啊。虽然她告诉姐姐们自己一打五，那其实是前世成年人时期。
现在这么说属实有些吹牛了。
但是吹牛也是为了姐姐们能有点信心。
所以以防万一，她早点做些准备。
“这都是啥啊，你在说啥？小屁孩没事情别烦你叶姐，忙着呢。”林叶莫名其妙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忙碌自己的事情。
裴泽脸色难看，可是又舍不得走。
小男孩于是气鼓鼓站在那里闹别扭，可是也不愿意再开口。
刘婆在远处注意裴泽此处的动静，只觉得少爷比来时更加生气了。
不是很想来吗？
怎么还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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