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语，回身坐到案桌旁。
这时候，天空城投射下来的阴影，刚好移开了一角，使得被挡住的阳光通过窗户，照了进来。
当第一抹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绿色的肌肤，正在逐步散开，宛若人类的鼻子，不断开合着，吞噬着落在身上的每一缕眼光。
他——
并不是人。
作为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他身上有着诸多传奇，譬如当年灵星发生的天灾，是他亲自下令，调动轨道上的陨石进行轰击的。
而今，却又摇身一变，成了时间最为伟大的圣人。
是他掐断了灵星文明的进程，同时，也是他调动天空城的力量，在灵星上空制造出了辐射圈。
将大部分陆地隔绝在外，借以培养一些高等生命体，以此来完成空间上的扭曲，进而修复天空城的曲率泡，完成回家的路。
……
“爵爷，张校尉求见。”
颜清辞上前通报。
“让他进来。”
短短时日不见，张承欢便瘦了一大圈，出征前，还是个胖胖的精神小伙，今日一见，宛若地里蹦跶出来的乞丐。
他狼狈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毕竟饿了好几天，没弄到一点吃食，跟着城内的基努·希尔盖和麦克斯福等人一起挨饿。
好在宫夜因是个老头子，分到了一点残存的干粮借以度日，不然，这苦肉计，没准演着演着，就真的有人栽进去。
而这几日的连番大战下来，张承欢身上的气质，也得到了改变，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
喜欢纸上谈兵，大抵是对着江山侃侃而谈，对战场嗤之以鼻，认为想的便是有道理的，可以把想法落地，进而作用在战场上。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的张承欢，再也不是当时的那个吴下阿蒙了。
“参加爵爷！”
张承欢单膝下跪，行礼。
李爵爷点点头，道：“起。”
张承欢站起身子，立在两旁，开始汇报这几日的军情。
听完，李爵爷笑了，道：“干得漂亮，此次攻城，记你首功。”
说到底，能够将城内的军队引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的确是靠张承欢的引诱，方能实现的。
加之于宫夜在城内和他不断的唱双簧，这一老一少，一个装可怜，一个扮演忠心不二，愣是把基努·谢尔盖和麦克斯福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后勤。
李爵爷率领部队去古蒙公国，作为卧底的张承欢清楚的知晓这样一切，也明白不日之后，就会爆发大战。
因此，提前做好了准备。
带过去的人手不多，但却全部安插到了后勤上。
搞笑的是，为了防范张承欢的拥兵自重，基努·谢尔盖还喜滋滋的把他的士兵拆解，分裂到不同的军队当中，殊不知，他这么做，却恰好落入了对方的下怀。
我等的，不就是这个么。
于是，当手下慌慌张张跑来报告，说后期出问题了，他赶过去一看，发现从古蒙运过来的粮草，不知从什么时候，就被替换成了石块之时，心里就明白了，大战，马上就要开启了。
若不是他那些日子的隐匿风声，想来，基努·谢尔盖也不会迟钝到过了好几天，才发现粮草有问题。
且就在问题出现后，他和宫夜又联手来了一出好戏，忽悠着他们暂时按兵不动，并循循善诱，罗列出无数观点，来否定在断粮之日立马带兵出城会引发的后果。
而对方，又信了。
于是，就有了当他们正式爆发决战的时候，走出城门的，虽然是一群分黁到了极点的士兵，可同时，他们也是一群饿了好几天，虚弱到了极点的士兵。
匹夫之勇只冲那一口气，等那气儿散了，也就彻底没了。
所以记张承欢本次大战的首功，实乃实至名归。
张承欢再次叩谢，面上不喜不悲，并没有因为得到奖励而得意忘形，反而更加坚定了要跟随李若愚的决心。
见识过新式装备的火力，他才真正明白那句话，什么叫做大炮射程之内，则皆为科技成长的土壤。
他看到了，也悟到了。
如果李爵爷会晓得这家伙的内心笑话，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毕竟这些，可都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这段日子，辛苦了。”
李爵爷轻声开口。
“爵爷客气了，这是末将该做的。”
李爵爷点点头，目光示意房内的人出去，颜清辞和镜怀，当即带着房间内的下人走了出去。
他们刚刚跨出门槛。
另一侧的老刘，和宫夜便同时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爵爷。”
“见过李爵爷。”
老刘起身，走到李爵爷身旁，压低了声音，道：“罗刹境内正在爆发农民起义，有个叫做勃朗宁的家伙，带着一群人在闹革命，说是要推翻现在沙皇的统治，学习我们东方的先进思想和科学技术。”
李爵爷笑了笑，道：“这事儿，不是很久之前就发生了的吗？”
“被镇压了。”
“哦？”
见状，老刘再次解释道：“基努·谢尔盖率领的狂化战士和几万重甲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罗刹帝国内部后，被压制的勃朗宁又冒出来了，并且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就这几天，已经率领着由一群屁民，把东边车臣郡给占领了。”
李爵爷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倒是旁边捕风捉影的宫夜在听到这番话后，神色有些动容和感触。
车臣郡。
他去过那个地方。
罗刹帝国横跨灵星两个大陆板块，政治中心在西边，临近罗马帝国，且全国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集中在那边，减弱了他们对西方各大州郡的控制力。
车臣郡，便是年年都在闹独立的一个州郡，负责人，便是闹革命的勃朗宁。
正在这时，老刘又神秘兮兮的说道：“那个，勃朗宁现在就在长城外，说要渐渐您，您看……”
李爵爷笑了，都说祸不单行，但这好事，也是成双成对，才攻陷了长城几天，就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于是，点头示意道：“让他等着吧。”
“好的，是。”
老刘点点头，随即转身，打算去接应对方进来，但刚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没听错吧？
爵爷刚才说的好像是……让他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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