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川、白易、郑源琰三人闻言，再次相视一眼，这次，三人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凝重。
“不可！”白易脸色一沉，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上前一步，对着韩瑜拱手，“韩大人，我等皆是备考的学子，于查案一道，只是略懂皮毛，岂敢在知府大人面前班门弄斧？何况胡人案件牵扯甚广，我等身份低微，恐怕……”
郑源琰也面色凝重地点头附和：“白兄所言极是。我等来府城只为应考，查案之事，非我等所长，更非我等本分，还望韩大人另请高明。”
这浑水，可不是他们能趟的！万一查不出，或是查错了，惹上麻烦，别说府试，小命都可能不保！
楚川眉头紧锁。
胡人……死在府城……这事情确实棘手。
更何况这个案件还是知府亲自调查，显然这胡人的身份不会低。
但若是不帮，住宿问题还是小事，怕是会得罪了韩知府……可若是帮了，成不成功还两说，就算是成功破案，那杀死胡人的背后凶手，万一盯上了他们呢？
看着三人明显推拒的态度，韩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叹了口气。
“唉，实不相瞒，此事也颇为急切。这样吧，楚川，只要你愿意出手相助，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这几日，你们几位尽管安心歇息在韩府便是，食宿一切由府上安排，也免去你们寻觅客栈之苦，正好安心备考。”
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然而，白易却立刻摇头：“多谢韩大人美意，不过我等已有落脚之处，就不劳烦韩府了。”
“哦？是吗？”韩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轻轻咳嗽了两声。
随着他的咳嗽声，方才引路的家丁再次出现，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形容颇为狼狈，正是方才在门外气急败坏的吕烨和楚墨！
此刻，吕烨和楚墨脸上哪还有半分嚣张，满是惊慌和不安，被两个高大的韩府家丁押着，低着头，不敢看楚川他们。
韩府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对着韩瑜躬身禀报：“公子，方才这二人在府门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形迹可疑，便将他们拿下了。经询问，他们已经招了，是他们恶意抢占了楚公子他们预定的悦来客栈上房，如今府城各处客栈确实已经人满为患，临时极难找到合适的住处。”
楚川、白易、郑源琰：“……”
好家伙！这韩瑜，连这都知道了！还把人证都抓来了！
楚川眉头拧得更紧了，看着一脸得意的韩瑜，又瞥了一眼如丧家之犬般的吕烨和楚墨，心中冷哼一声。他依旧不松口，语气平淡：“区区住宿小事，何足挂齿。随便寻个破庙柴房，对付一晚便是，不敢劳烦韩大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楚川迎着韩瑜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念头急转。
韩瑜轻轻叹了口气，如同追忆着往昔。
“本官是过来人，当年也经历过科举，也曾看到过不少名落孙山之人。你们三人的确是聪慧务必，可是考试一事不能出任何差错，若是前一晚睡不好，如何在贡院坚持两三日考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朝廷如今正在边境用兵，正是缺人的时候。想必也一有人提醒过各位，若无功名在身，按律……可是要充作壮丁，送往前线的。”
楚川面色微变，与其说韩瑜这话是在提醒他们，不如说也是在威胁他们。
“韩大人快人快语，楚川佩服。这案子，我可以接。”
韩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楚川神色显而易见地带着不愉，这是做给韩瑜看的，他继续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待此案了结，无论结果如何，韩大人……需得答应我一件事。此事，不违律法，不伤天害理。”
韩瑜微微一怔，看着楚川脸上不悦的神色，心中反而安定下来。换成另外一个人被这么“提醒”一番，定然会暴怒。
韩瑜哈哈大笑起来：“好！够爽快！果然是性情中人！我答应你！只要我韩瑜能办到，绝不推辞！”
“好！”楚川点头。
韩瑜心情大好，立刻扬声：“管家！”
管家应声而入。
韩瑜吩咐：“快，给楚公子、白公子、郑公子安排最好的厢房！就在我书房隔壁那几间，清净！吩咐下去，好生伺候着，不得有半分怠慢！三位公子备考辛苦，一切用度，记在府上！”
“是，公子！”管家恭敬应下，对楚川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川、白易、郑源琰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但总算暂时落定了脚跟。他们随着管家往里走，经过被家丁押着的吕烨和楚墨时，只淡淡瞥了一眼，如同看两个跳梁小丑。
“韩大人！韩大人！”吕烨急了，挣扎着喊道，“你别信他们！尤其是那个郑源琰！他……他之前在悦来客栈就偷偷摸摸，打探消息，我看他就是个喜欢到处散布消息的小人！这种人靠不住的！”
楚墨也慌忙接口，脸上挤出谄媚的笑：“韩大人，我是楚川的亲弟弟啊！我们是一家人！他能帮您查案，我也能！您让我留下吧，我肯定比他们有用！”
他想起临行前楚老三阴沉的交代，心里更是急切。
要想完成此事，必须留在楚川身边，才有机会……
韩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最烦这种死缠烂打、背后诋毁的行径。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聒噪！管家，把这两个东西给我扔出去！！”
“是！”
两个家丁架起还在哀嚎的吕烨和楚墨，不容他们再多说半个字，直接拖出了韩府大门，重重地摔在门外的青石板上。
“哎哟！”
“我的腰！”
两人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紧闭的韩府大门，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谈笑声，脸上钻心的疼，心里更是被嫉妒和怨恨填满。
他们灰溜溜地爬起来，相互搀扶着，最终还是回到了吕烨抢来的客栈房间落脚。
入夜，客栈外不时传来读书人窸窸窣窣的背书、醉汉的吵闹声，甚至还有野狗的吠叫。
吕烨和楚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想到楚川三人韩府里安然高卧，甚至可能正在挑灯夜读，那股妒火就烧得他们五内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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