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小胖吓得在我肩膀上吱哇乱叫：
“当家的！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叫魂啊？！您会吗？！你那个垃圾袋真的能行嘛？”
“不会！找着算！”
一冲出那破民宿的门，外面那戈壁滩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脸生疼。
但奇怪的是，刚踏出门槛儿没几步，眼前这片死寂的荒滩，感觉就不一样了。
风沙里好像掺了点别的，呜呜咽咽的。
回头看了一眼，九尾老祖笑着揉了揉眼睛，我便知道是她帮我，我的眼睛其实也能看见，只是我作为一个人，不会让自己随时把眼窍打开。
她借了点儿能力给我，确实是能帮我攥紧手里的塑料袋子，心里头就一个念头：
张明迁！你小子给我出来！王八蛋。
走了没十米，眼一瞥，嘿！真叫我瞅见个东西！
就在一块大黑石头后头，蹲着一团灰不拉几的影子，看着跟张明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正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
那动静儿，闷闷的，听着就憋屈，可不就是“哀”么？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还有点儿…娘们唧唧的。
“操！找着了！”
我心头一喜，两步蹿过去，根本没废话，手里的垃圾袋兜头就罩了下去！
说来也怪，我这手一碰到那袋子，感觉就不一样了，好像我这点力气真给它开了光似的。
那“哀”的影子，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直接就被吸进了袋子里，袋子连个鼓包都没起！
“一个！”
我掂量了一下轻飘飘的袋子，感觉有点底气了。
继续走。
这戈壁滩大得没边，风呼呼地吹。
又绕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耳朵边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狂笑，笑得特别癫，又空洞又瘆人，跟神经病似的。
我顺着声音找，绕过一个沙丘，果然看见另一个张明迁的影子，正对着月亮手舞足蹈地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浑身都透着一股疯劲。
这肯定是“喜”过头了，成精神病了。
“第二个！”
我如法炮制，垃圾袋一兜！那狂笑的影子也瞬间被吸了进去，笑声戛然而止。
手里提着这俩主儿的魂魄碎片，我赶紧往回跑。
冲进那间破屋子，炕上张明迁的脸白得跟纸糊的一样，呼吸都快没了。
“老祖们！摁着他点！”
我喊了一嗓子，也顾不上解释，抄起那装了俩魂儿的黑塑料袋，
啪地一下，直接套张明迁脑袋上了！那袋子口正好把他脑袋罩了个严严实实。
炕边三位老祖都挑了挑眉，九尾更是“噗嗤”一声乐了，但谁也没拦我。
那破塑料袋罩上去不到三秒，张明迁胸口那跟快断了线似的起伏，居然慢慢稳了！
呼吸变得又深又匀，脸上那死气也跟着褪下去一点，看着像是终于睡沉了，不再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
我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炕沿上，感觉比爬趟刀山还累。
“如今什么都不差了。当家的，你速度是真快啊。”
灰小胖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嘿嘿一笑。
就在这时候，哐当一声，那破木门被老板猛地推开了。
他大概是听到动静进来看看，结果一眼就看见张明迁脑袋上套着个黑色垃圾袋，直挺挺躺着！
老板那张黧黑的脸唰就吓白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指着我就用那生硬的普通话吼：
“哎呀！杀人啦！你…你要憋死他啊？！快拿下来！快拿下来啊。”
他嗷一嗓子就要扑上来扯袋子。
他手刚伸到一半，炕上的张明迁突然动了！
套着垃圾袋的脑袋左右晃了晃，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从破毯子下面伸出来，摸索着抓住脑袋上的塑料袋边儿，然后猛地往下一拽！
张明迁那张又帅又惨白的脸露了出来，眉头皱得死紧，眼神还有点迷瞪，但明显是清醒了。
他喘了口粗气，声音哑得不行，带着一股子刚睡醒的烦躁和懵逼：
“操…谁他妈…往我头上套垃圾袋了？这什么味儿…”
他抬眼看见我，那点骂骂咧咧全卡壳了，眼神晃了一下，哑着声儿挤出句：
“掌柜的…谢了。”
他撑着炕沿想坐起来，结果晃悠了一下又跌回去，干脆靠墙喘粗气儿：
“这仨月…我把能清的烂账全清了。滇南的尾巴，欠东北老碑王的香火情，还有早年接的那些沾因果的脏活儿…能平的全平了，不能平的我拿自己填了坑。以后我想要退出这些事儿，好好过日子。”
他咧了咧嘴，笑得比哭难看：
“想着…总不能再拖着你擦屁股。”
“结果呢？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我把他那半杯凉水递过去。
他灌了一大口，水顺着下巴流进衣领也不管，眼神突然沉得吓人：
“刚喘口气儿，家里老仙儿…炸堂了！打了血淋淋的像！说昆仑山尾巴根儿底下这破地方，埋着个祖宗辈儿的老棺材瓤子，被一帮不知死的挖矿队捅了马蜂窝！那玩意儿要真爬出来…”
他猛地抬头盯着我，眼珠子烧着火：
“不是死一两个人！老仙儿原话…地气倒灌，煞冲千里，死生上万！整个西边儿…都得给它陪葬！我倒是想要找您，可您这一沉睡…我想着自己先过来…能解决的就解决了。”
张明迁还在那儿叨叨。
他说他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一个窟窿。
心说进去看看里头的人还有没有救，结果？别说救人了，自己差点儿被里头冲出来的东西直接送走。
我盘腿往地上一坐，闭上眼开始感觉这片地方。
反正现在炼狱跟昆仑山都连着了，想感知这片儿也不算太费劲。
这昆仑山底下，埋的玩意儿可海了去了。
随随便便一感知，就感应到了最少二十几种东西。
咱们又不是来找刺激的，没必要管那些。
就找矿洞里那个东西就行。
我刚把感知散出去，一股子熟悉又让人火大的血脉味儿就撞过来了。
我心里“嘿”了一声，乐了。
之前还琢磨呢，上哪儿去堵我家那个老祖宗报仇雪恨呢？
这不就撞枪口上了么！
妈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操，冤有头债有主，老不死的…”
我盯着感知里那股熟悉的血脉味儿，心里那把火烧得噼啪响：
“总算逮着正主儿了。”
扭头瞥了一眼张明迁，他那脸还白得跟纸糊似的，喘气都费劲。
“你先歇着！今天好好睡一觉，你这身体是要好好休息休息的。”
他还想说点别的，直接被我制止了，我朝他甩下一句：
“明天再扯别的，这事儿…我自己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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