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师听见她哽咽，语气沉了几分，带着几分祈求。
“你留校，帮我完成我没做完的事吧。秦烟，有些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在用命来威胁她。
秦烟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和悲愤。
她通红的双眼瞪着他，说；“你仗着我容易心软，又来逼我。老师，你比谁都清楚，我不想继续走这条路的。”
如果她要走这条路，她之前就选择读研，而不是实习后就辞职。
她尝试过了，她不想做这个行业。
石老师一愣，眼中有几分惭愧，却又掩盖下去，苦笑说；“所以我遭报应，身体里有了索命的东西。”
“……”
秦烟咬紧牙关，咬肌鼓起，“用这种阴招对付我，你放心，不过几年，我是不会让你这祸害千年的狐狸，去找我爷爷！”
“那就要看你本事。”
得到她的回答，石老师高兴，笑得特别爽朗。
拿着书走出办公室，秦烟情绪低落。
在学校池塘边的木椅上，明明有太阳照在身上，她却浑身发寒，手脚冰凉。
石老师，是除了爷爷奶奶对她最好的人。
也是对她最残忍的人！
但一如当年，他一遍遍告诉她，她爷爷希望她能读医科大学，所以当年她哪怕不想再念医学，还是为了完成爷爷的愿望，来到了这所大学。
可如今，他又是这样，用他的命来要挟她，如果她不接受他的希望，那她会愧疚一辈子。
可怎么办呢，她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秦烟揉着眼睛，她非常理智且清楚，沉溺悲伤，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被骗婚是如此。
决定未来的职业也是如此。
但是心里还是好难过，为石老师的病情，为他要求她走的路。
不远处，陆前川带着沈助理从实验楼出来，他们是准备往停车场走。
陆前川视线不经意扫过木椅上的人影，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只是身形和背影，就是感觉像她。
“总裁，怎么了？”沈助理看他停下，疑惑地询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陆前川对他挥了挥手，“你去车内等我，我去找我老婆。”
“……？”沈助理再次看了眼，在他的视野内，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总裁这是想他老婆，想疯了？
“总裁，您老婆总不能是美人鱼，游到了这片湖里？”
陆前川转头看了他一眼，“童话故事毒脑子，沈助理，还有，眼瞎是病，有空去医院挂号。”
“……”他倒是要看看，总裁从哪里找一个老婆出来！
不会是总裁又新娶的吧？
他就看着陆前川往前走，然后经过一个过道，穿过一片小树林，站在了湖边的木椅旁。
他追了几步，跑过去才看清，木椅上还坐着一个模糊身影。
现在仔细辨认，才能看见是个女人，不过那女人用手挡住脸，根本看不清脸。
总裁什么时候有透视眼，竟然这样也能认出他老婆！
感觉身上的阳光被遮挡，秦烟疑惑，拿开手后，抬眼看向前方。
因为逆光，她眼睛又有些酸痛，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高大的身影缓缓，在自己面前蹲下，她才辨认出，是个男人。
是她选的男人，陆前川。
“你，怎么在这？”她有几分震惊。
“了解科研项目，也没想到会遇见你。”陆前川手里拿着纸巾，看她眼睛有些红，睫毛上还有未干的眼泪，微蹙眉心，抬手帮她擦拭。
秦烟侧头躲避，从他手里拿走纸巾，又声音沙哑地说了声谢谢。
陆前川在她身边坐下，迟疑，“是，有什么人惹你不开心吗？我是你的丈夫，不能当摆设，你该用起来。”
秦烟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笑着说；“昨晚不是用得挺好，也没摆设呀。”
“……”陆前川。
秦烟转头看他，对上他漆黑幽深的眸子，轻咳一声，“开个玩笑，别这么严肃，没人欺负我，我只是，遇到了一些事。”
“可以和我说吗？”
“我老师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他想让我留校，做他没有完的事。”秦烟低声说。
陆前川观察她的情绪，他做生意与人打交道，惯常会观察人的情绪然后做出决策，但面对秦烟，他反而有些无措，显得更加小心。
“那些事对你来说，会让你为难，是吗？”
秦烟抬眸看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时候难以抉择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倾听，也许能缓解心中的焦虑。
“是有点为难，那是一件，我不太想做的事。”
她试图想让他理解，“举个例子，你和一个没感情的人结婚，要每天呆在一起，可是在这段婚姻中你会经历很多麻烦，遇到很糟糕的事，可能这种状态要过一辈子，你会怎么办吗？”
“……”陆前川。
是一辈子吗？那是他的奢求。
“走进婚姻之前，我会认真考虑，但与人相处，或者做一件未知的事情，都存在风险，可是因未来不可知的风险，现在就苦恼焦虑，并不能帮助未来解决任何问题。
未来出现问题，那应该交给未来去处理，现在的你，是有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秦烟赶紧摇头，“我只是假设一种可能性。”
陆前川不是感性的人，并不太会安慰人，就用数学来和她分析。
“可能性，表示概率，既然是概率，那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好和百分之五十的不好，执拗的担忧那百分之五十的不好影响现在的心情，而舍弃了百分之五十好的期待和憧憬，因小失大，损失更大。”
秦烟笑起来，“也许是我老师生病，让我情绪很糟糕，就陷入消极情绪里了。”
消极情绪，像是一团雾，把人笼罩在里面，让负面情绪发酵，变成一种带有臭味的潮湿衣服，黏在身上，让人浑身瘙痒，却又脱不掉。
但是他的话，像是一股推力，把她推出迷雾，阳光再次照应在脸上，她才感觉到几分暖意。
陆前川听她声音轻快了一些，他也松了一口气，“你在学校是有事，还是？”
“我老师，让我代课，我正准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铃声，是一个陌生号码。
秦烟说了句抱歉，按了接听，却意外地传来林颜的声音。
“秦小姐，你现在在哪？”
“我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林颜的声音急切，“是这样的，顾阿姨旧疾复发了，已经被送到医院，她现在躺着难受，我听姗姗说，她之前的病是你治疗好的。
秦小姐，顾阿姨怎么说也是你婆婆呢，你别因为和总裁的一点小矛盾，而不管你婆婆吧，你快来医院给她的看看吧。”
秦烟嗤笑，她到底是谁婆婆？
林颜不仅玩道德绑架，还玩孝心外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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