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祁璟韬都讲述，这一年他奉命到这边来查一个案子，形势紧急，加上当年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堆积在一起，他这年的戾气很重。
所以他再三强调，让商羽不要随便去接近这个时候的他，尤其是商羽现在体内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情况下。
二人才骑着马进入城镇，就见到街上横行霸道的锦衣卫。
锦衣卫一向嚣张这点商羽知道，但嚣张成这样，恐怕已经到后面几年了。
一道鞭子破空声响起，就见一个锦衣卫尖叫了一声，愤愤地回头望去。
这是一个骑在马上的锦衣卫，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神色淡漠，仿佛看的不是人，只是一堆垃圾。
但即便如此，商羽还是一眼认出这人的来历——祁璟韬。
在这种目光的震慑下，方才还欺男霸女的锦衣卫气焰顿时消了一半，就在他看到熟悉的飞鱼服后，腿瞬间软了下来——
“大……大人……”
刚刚有多威风，此刻他就有多畏缩，整个人跪在地上，仿佛面临的是地狱恶鬼，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这位是祁指挥使！”边上另外一个骑在马上的人说道，目光如祁璟韬一般的冷淡。
“锦衣卫不许欺压百姓，违者，如何？”祁璟韬的手指摸索着马缰，话语出口，不带一丝情绪，但每一个字都能把人的灵魂凿穿，尤其是这个刚刚犯了他的忌讳的锦衣卫。
跟着他许久，周围下属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一个个都把头埋得极低，只要祁璟韬看不见他们，他们甚至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地上跪着的人，嗫嚅道：“革……革职……斩……斩……”
后面还有几句，声音太小，没有人能听得清。
但是祁璟韬已经转身离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忽然朝祁璟韬的背影疯狂磕头，哪怕头破血流了都不停歇：“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
一把刀刃从他右肩刺入，只一挑，一条手臂便飞出，围观群众的惊呼声将他的惨叫声完全掩盖，祁璟韬骑在马上继续往前，不曾停留片刻。
这种管理方式严苛，其中弊端也较为明显，商羽看着那个下手的人，他看向祁璟韬的目光中带着杀意。
“放心，他们对我造不成威胁。”几百年后的祁璟韬说着，看向边上那个断臂了的锦衣卫。
伤口的血还在流着，周围已经有人上来将他的飞鱼服扒下。这一切都是当年的景象，他记忆很好，自然也就很完整。
不过，他们进入幻境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发现最后一枚魂魄碎片。
“所以他们今天晚上要对你下手？”虽然是几百年前的祁璟韬，商羽仍旧不可能不担心他的安危。
“嗯，他们是东林党的人。”
“想起来了，就是他们传你是太监？”
祁璟韬眼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你记错了，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
“我历史不好怪我喽？”商羽看向那边，又看了眼祁璟韬的脸，“你甚至连易容都不易，待会儿万一被迁怒了怎么办？”
话音才落，忽然就有两个锦衣卫走到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是刚才下手的人，他们过来，肯定就是因为祁璟韬的脸。
“你可真厉害，能在几百年前给自己挖个坑让几百年后的自己跳。”商羽忍不住说道，而后迅速躲到祁璟韬身后。
祁璟韬挡住他，沉寂地看回去。
两个锦衣卫忽然发现这个人长得和那个活阎王一样，但是目光却更可怕，便只是路过他们二人离开了。
“东林党的对头是阉党，所以你是阉党的？”商羽再次问道。
“不是，我只效忠于陛下。”祁璟韬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历史的进程中有太多的人力无法挽回的事情，祁璟韬卷入其中，自然有不少的无奈。更别说，这个时候祁璟韬效忠的皇帝，几乎是一个被架空的状态。
“你感应到你的魂魄碎片了吗？”
商羽摇摇头：“没有。”
祁璟韬刚才也放开过感知，这个地方的细节做得相当合理，看不出问题。
“会不会关键就在于这个时候的你身上？”商羽险些说出口，刚才他见到这个时候的祁璟韬心里确实一颤，但那并不是魂魄主体与魂魄碎片之间的感应。
但祁璟韬明显不想回忆这个时候，他便连忙改口道：“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跟上他们。”祁璟韬却道，“作为记忆主体，他会有线索。”
人都这样说了，商羽便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跟着他的步伐牵着马往前。
路上，祁璟韬再次和他讲了一些当年他到这儿的细节——
这一年，朝中局势紧张，他假意和阉党合作，一方面打压东林党，一方面暗中帮助皇帝培养势力。
不过后面根据历史来看，他失败了。
他这次到这儿来，就是为收集一些东林党的实质性罪证，再者这一带最近闹了不少匪患，他正好顺手收拾一二。
而那几个要对他下手的锦衣卫，便是罪证之一。
祁璟韬带着商羽直接走进了一家酒楼，商羽还以为他是要找个视景好的地方，结果祁璟韬居然点了好几道菜，其中不乏精致的糕点，
看上去，他对此处极为熟悉。
对此，他解释道：“我当年在这里留了两个多月，这家酒楼也是偶然发现的。”
他的记忆细节清晰，桃林复刻得自然也就完美，菜品糕点的味道和当年别无二致，商羽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这好吃的了，便吃起来。
这处座位的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街斜对角的一家客栈，那正是这个时候的祁璟韬下榻的地方。
“那群人沉不住气，今天晚上就会动手。”祁璟韬说道，他也不放心让商羽在幻境里单独行动，“待会儿我们也去那家客栈，等入夜后，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商羽一边吃一边点头，有祁璟韬在，他都不用操心太多，一切行动听指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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