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凝在轧钢厂的铁轨上,叶辰已经蹲在送料机旁,手里捏着块浸了机油的棉布,细细擦拭着链条的每个节点。齿轮转动时发出“咔嗒”轻响,像在跟他打招呼——这是试生产的第三天,机器运行得比预想中更稳,只是链条的润滑度还差些,他琢磨着得加个自动注油器。
“叶师傅,秦姐把早饭放传达室了!”小张骑着自行车从门口窜进来,车筐里的搪瓷盆晃得厉害,“说是熬了小米粥,还烙了葱花饼,香得我差点在半路偷吃。”
叶辰直起身,棉布上的油污蹭得脸颊发黑,他往车间外走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传达室的窗台摆着两个盆,一个装着黄澄澄的小米粥,上面浮着层厚厚的米油;另一个摞着七八张葱花饼,油星子把油纸浸得透亮。秦淮茹留的纸条压在盆底,字迹清秀:“饼里多放了虾皮,你最近总熬夜,补补。”
他掰了半张饼塞进嘴里,葱花混着虾皮的鲜在舌尖炸开,突然想起昨晚她蹲在灶台前揉面的样子。昏黄的灯光下,她额角的碎发沾着面粉,擀面杖擀出的饼皮圆得像十五的月亮,当时他还笑她“比画图纸还认真”,她嗔着回“吃饭的事,马虎不得”。
“叶辰,王厂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调度员的喊声打断了思绪,他赶紧把剩下的饼揣进兜里,往办公楼跑时,嘴里还嚼着没咽完的粥。
王厂长的办公室烟雾缭绕,市里来的技术员正指着送料机的图纸皱眉:“这传感器灵敏度太高了,三毫米的钢板都能检测出来,会不会影响效率?”
“不会。”叶辰从兜里掏出记录本,翻到测试数据页,“我们试了八十次,三毫米以上的钢板合格率只有六成,自动拦截反而能减少废料。您看这组数据……”他指着“日产量提升32%”的红笔标注,“这是加了传感器之后的效率,比原来还高。”
技术员推了推眼镜,又翻到齿轮传动页:“这齿数比是怎么算的?按公式应该是1:3.5,你这1:3.7是……”
“按公式会打滑。”叶辰拿起笔在图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咱车间的钢板厚度误差大,实际受力比理论值高15%,多加0.2的冗余度才保险。这是试了十二组齿轮算出来的,错不了。”
王厂长在旁边听着,突然拍了拍技术员的肩膀:“小周,叶辰这小子是从废料堆里摸出的门道,比公式靠谱。我看这机器能批量生产,你给厂里打个报告,申请点专项资金,让叶辰牵头,给其他车间也配上。”
从办公室出来时,叶辰的手心全是汗。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车间屋顶的烟囱,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热——三个月前在废料堆里画草图时,他哪敢想这机器能被市里的技术员盯上?
回到车间时,秦淮茹正在帮小张调整送料机的进料口。她踮着脚,用扳手拧螺丝的样子有点笨拙,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不肯停下歇会儿。“秦姐,我来吧。”叶辰走过去接过扳手,指尖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
“刚看小张调了半天没调好,”她擦了擦汗,目光落在运行的机器上,“这链条转得真匀,比棒梗玩的风车还稳。”
“那是,”叶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算的转速,一分不差。”
正说着,链条突然“咔”地卡住了。叶辰赶紧停机检查,发现是块变形的钢板卡在了出料口,传感器的红灯亮得刺眼。“怪了,这钢板厚度才两毫米,咋会卡住?”他皱着眉把钢板抽出来,翻来覆去地看,突然拍了下大腿,“边缘翘起来了!传感器只测厚度,没测平整度!”
周围的工人都围了过来。老李蹲在地上比划:“那得加个红外检测仪,测钢板的翘曲度。”王师傅却摇头:“红外的太贵,咱车间这条件,怕用不长久。”
叶辰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块变形的钢板发呆。秦淮茹递过来杯热水:“先歇歇,说不定能想出省钱的法子。”他接过水杯时,突然瞥见她围裙上别着的直尺——是棒梗上学用的,刻度已经磨得模糊。
“有了!”他突然跳起来,抓过直尺往进料口比量,“加个挡板!高度比标准钢板厚两毫米,翘起来的边缘会撞到挡板,带动杠杆压下开关,机器就停机了!”他在地上画草图,“就用废钢板做,成本顶多五块钱!”
工人里爆发出欢呼。小张窜去废料堆找钢板,王师傅拎着焊枪就往进料口走,叶辰则蹲在旁边算杠杆的长度,铅笔在纸上划得飞快:“支点在中间,力臂比1:2,这样轻轻一碰就能触发……”
秦淮茹站在人群外,看着他被众人围着讲解的样子,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她想起他刚进厂时,总被老工人笑话“毛头小子不懂行”,可现在,他手里的扳手比谁都稳,画的图纸比谁都细,连市里的技术员都得听他说话。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发困,挡板终于焊好了。叶辰把那块变形的钢板放进进料口,刚走到一半,翘起的边缘就撞上了挡板,“啪”的一声,机器应声停机,杠杆还在微微晃动,像只报信的小胳膊。
“成了!”小张蹦得老高。
叶辰抹了把脸上的焊渣,突然觉得肚子饿得直叫。秦淮茹早把饭摆在了操作台上,小米粥还温着,葱花饼用纱布盖着,里面夹着他爱吃的腌萝卜。“快吃,”她递过筷子,“下午市报社的要来拍照,你可得洗把脸。”
他扒着饭点头,眼睛却还盯着送料机:“等加了自动注油器,这机器就算完美了。我想好了,用废弃的油桶做储油箱,接根细管连到链条上,转一圈滴一滴油,省得天天人工上油……”
“先把饭吃完。”秦淮茹把饼往他碗里推了推,“机器再好,也得有好身子骨盯着。”
下午的阳光正好,市报社的记者扛着相机来了。叶辰被拉到送料机旁拍照,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还捏着块擦机器的棉布,笑得有点腼腆。记者让他讲讲发明过程,他却把老李、王师傅都拉到镜头前:“是大家一起琢磨的,缺了谁都不成。”
秦淮茹站在车间门口,看着相机的闪光灯亮了又亮,突然转身往家走——她得赶在晚饭前,把叶辰那件沾了油污的工装洗出来,明天他还要去市里参加技术交流会,总得体面些。
傍晚的风吹过车间,送料机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链条带着钢板穿过一道道工序,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叶辰蹲在机器旁,给新加上的挡板刷防锈漆,夕阳透过高窗照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他知道,这台机器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就像他和秦淮茹的日子,虽然慢,却在一点点变好。
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叶辰直起身,望着送料机上流动的钢板,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手里的扳手,灶上的热粥,还有身边这群一起流汗的人,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而这台用废铁拼起来的机器,就是他们写给生活的诗,字里行间全是汗水,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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