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日头正毒,蝉在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把胡同里的热气搅得愈发黏稠。叶辰刚从互助角出来,手里捧着张大爷送来的草药,打算拿去晒在院里的竹竿上。那间“邻里互助空间”如今已是院里最热闹的地方,谁家缺了针线、少了工具,都往那儿跑,木柜里的物件换了一茬又一茬,登记本上的名字密密麻麻,透着股日子越过越活泛的劲头。
“叶同志,这儿有你的信!”传达室的老张头探出头来,手里挥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都被汗濡湿了。
叶辰接过信,见信封上的寄件人地址是“红星机械厂”,心里咯噔一下。他前阵子帮厂里的老王解决了设备故障,按理说早该结了工钱,难不成出了什么岔子?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油墨印的字迹有些模糊,可内容却像一道惊雷,在他头顶炸响——“因近期工厂效益下滑,暂无力支付外聘人员报酬,此前所欠工钱,待年终结算时一并兑付。”
“怎么会……”叶辰捏着纸片的手微微发颤。那笔工钱不算少,是他打算用来给互助角添个新木柜的,也是答应了要给小当和槐花买新书包的钱。他想起老王拍着胸脯说“放心,少不了你的”,想起厂里会计核账时笑眯眯的脸,只觉得喉咙发紧。
“咋了小叶?”老张头见他脸色发白,凑过来问,“厂里出啥事了?”
叶辰把纸片递过去,没说话。老张头看完,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叫什么事!哪有欠着工钱不还的道理?不行,得去找他们说道说道!”
“张叔,没用的。”叶辰苦笑一声。他知道这几年工厂日子不好过,机器老化,订单减少,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真去闹,怕是连这点念想都没了。
回到院里,他把草药往竹竿上一挂,草药的苦味混着热浪涌进鼻腔,心里堵得发慌。秦淮茹正蹲在井边洗衣服,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直起身子问:“叶同志,脸怎么这么白?中暑了?”
“没事,秦姐。”叶辰摆摆手,不想让她担心,可声音里的沮丧藏不住。
小当和槐花拿着跳绳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他,蹦蹦跳跳地喊:“叶叔叔,你说要给我们买新书包的,啥时候去呀?”槐花举着个用旧布缝的书包,边角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叶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蹲下身,摸了摸槐花的头:“再等等,叔叔过阵子就给你们买。”
“嗯!”两个孩子笑嘻嘻地跑开了,清脆的笑声在院里回荡,却让叶辰心里更不是滋味。
傍晚时分,李婶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手里攥着张药方,脸色比纸还白:“小叶,你快帮我看看,这药铺说涨价了,原先两毛五一副的药,现在要五毛,我这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钱攥得皱巴巴的,只有几毛零钱。
叶辰接过药方,上面是治疗咳嗽的草药,是给她那总犯哮喘的小孙子抓的。他想起自己上午晒的草药里正好有几味,刚想说“我这儿有”,却听见院门口传来争吵声。
“凭啥不让我拿?那把镰刀是我放进去的,我现在要用!”是二单元的老刘,脸红脖子粗地跟守在互助角的张大爷吵。
“你放进去的时候说了‘互助’,现在王老五正用它割麦子,你咋能说拿就拿?”张大爷拄着拐杖,气得手发抖。
“我不管!那是我的东西!”老刘伸手就要去抢,王老五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镰刀,见这架势,把镰刀往地上一摔:“不就一把破镰刀吗?谁稀罕!”
一时间,院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可老刘梗着脖子不依不饶,王老五也气鼓鼓的,好好的互助角,顿时闹得鸡飞狗跳。
叶辰看着眼前的混乱,只觉得头嗡嗡作响。那笔欠薪像块石头压在心头,李婶的药钱、孩子们的书包、此刻的争吵……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早就埋好的引线,此刻被那封信点燃,炸得他措手不及。
“都别吵了!”他猛地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厉害。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惊讶。
叶辰深吸一口气,走到互助角的木柜前,打开柜门。里面的物件依旧摆得整整齐齐,可此刻在他眼里,却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拿起那本登记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写着“老刘,镰刀一把”“王老五,借用镰刀”,字迹清晰,却怎么也看不清当初写下时的那份热乎劲儿。
“这互助角,本就是你帮我、我帮你,要是都像这样斤斤计较,那还有啥意思?”叶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沉甸甸的分量,“老刘,你家麦子急着割,我去帮你割,镰刀先让王老五用着,成不?”
老刘愣了愣,脖子没那么梗了,嘟囔道:“我也不是非要抢,就是……就是看着他用得顺手,心里有点不得劲。”
“王老五,你割完麦子,把镰刀擦干净放回来,成不?”叶辰又看向王老五。
王老五挠了挠头,捡起地上的镰刀:“成,我保证擦得比新的还亮。”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可叶辰心里的疙瘩却没解开。他帮李婶从自己晒的草药里抓了几味,又把仅剩的几块钱塞给她:“婶,先拿去买药,不够再说。”
李婶攥着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叶,你这……”
“别说了,孩子的病要紧。”叶辰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青石板上,像条拖不动的锁链。
夜里,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蝉还在叫,可听着却只剩烦躁。他想起系统曾说过“情绪值有正有负”,原来那些积攒的暖意,真的会被突如其来的暴击打得七零八落。欠薪、药价、争吵……这些现实的棱角,狠狠撞在他用善意搭起的小世界上,撞出了一道裂缝。
“叶叔叔,你睡了吗?”窗外传来小当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
叶辰披衣下床,打开门,见小当和槐花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布包。槐花把布包递过来:“叶叔叔,这是我和姐姐攒的糖纸,能换钱吗?我们不要新书包了。”
布包里的糖纸叠得整整齐齐,有水果糖的、奶糖的,都是孩子们平日里舍不得扔的宝贝。叶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差点掉下泪来。他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们的头顶,软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脸颊。
“要,新书包一定要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叔叔只是遇到点小麻烦,很快就会解决的,相信叔叔,好不好?”
“嗯!”两个孩子用力点头,小当还在他怀里蹭了蹭,“叶叔叔别难过,我妈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就是那个高个子。”
叶辰笑了,眼眶却湿了。他看着孩子们回屋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暴击也好,难题也罢,不就是为了让那些暖意显得更珍贵吗?欠的工钱可以慢慢要,药价涨了可以想别的办法,争吵过了才能更明白互助的真意。
他回到屋里,重新躺下。窗外的蝉鸣似乎没那么刺耳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摸了摸胸口,那里像是还留着孩子们头发的温度,暖得能化开所有的冰冷。
或许这就是生活吧,有骤雨惊雷,也有雨后的月光;有突如其来的暴击,也有藏在糖纸里的温柔。只要那点暖意还在,裂缝里就会长出花来。叶辰闭上眼睛,嘴角慢慢扬起——明天,得去厂里问问,哪怕是帮着搬砖、扫地,也得把工钱讨回来,孩子们的新书包,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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