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往后一倒，瘫坐在地上。
紧接着，好似受了巨大刺激，双手捧着脑袋，不断往后退。
冰巧见状，赶忙快步上前，伸手搀扶，“娘娘，您可还好？”
“脸！本宫的脸！”沈宜蓦然抬头，死死攥住冰巧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头发凌乱，扯着嗓子大喊，“本宫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铜镜里的倒影仍在晃动，映出她额角伤口蜿蜒的血线，在昏暗烛火下，越发狰狞可怖。
冰巧紧紧回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竭力安抚她，“娘娘，您先冷静一下，奴婢让太医过来，帮你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沈宜听闻，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打的她眼冒金星。
“为何不回本宫的话？”沈宜怒目圆睁，“连你也在欺瞒本宫，是不是？”
冰巧捂着脸，一脸委屈与茫然，“娘娘，奴婢只是担忧您的伤势，您的脸与平日并无不同，定是您看错了。”
看错了？
沈宜眉头一皱。
缓缓转身，不经意间瞥见窗口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是.....
双腿一软，再次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冰巧急切呼喊，“快来人呐！”
殿外瞬间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值夜的宫人匆忙冲进殿内，却见太子妃披头散发蜷在梳妆台下，指尖狠抓地砖缝隙，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不是本宫...不是本宫害死你的...孙嬷嬷你别缠着本宫...”
“快传太医！”
冰巧转身，对着身后的宫人高声喊道。
“是！”
宫人见状，不敢耽搁，匆匆跑了出去。
此时的太子妃脸色异常苍白，就像被抽干了血，没了一丝活气。
冰巧满脸心疼，费力将她从地上扶起，用胳膊环住她的腰，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搀扶到床边，伺候她躺下。
刚松了一口气，沈宜又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把拽住冰巧的胳膊，满脸惊恐，“刚才本宫瞧见窗边有人，她要害本宫，你赶紧找人把她抓起来。”
冰巧眉心微蹙，不敢违逆，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快步走到门口，低声对守夜的宫人细细吩咐了几句。
沈宜眼神慌乱，手指紧紧揪着锦被，在屋内四处扫视，惶恐不安。
很快，李太医赶了过来。
只瞧了一眼，便被沈宜的模样惊得一哆嗦。
发丝凌乱，满目惊恐，见到他，漆黑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
李太医内心疑惑。
在他印象里，太子妃向来仪态万方，举止优雅高贵，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贵女的娴雅气质，绝不该像今日这般，狼狈到如此地步。
他立刻吩咐身旁的女医，帮她处理伤口。
随后躬身为她把脉。
半晌，李太医回。
“启禀太子妃娘娘，您脉象细弱，乃气血不足之象，恐是平日劳心过渡，需多加调养，臣虽可开得缓养的方子，但《内经》有云“心主神明”，调养之道首在养心，还请娘娘珍重玉体，切勿胡思乱想。”
沈宜听他这话，大声喝道，“什么叫胡思乱想？”
紧接着，又大喊，“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李太医不敢触怒盛怒中的太子妃，抬手示意女医，两人恭恭敬敬地退出内殿。
永和宫的几个宫人见状，也只是远远候着，不敢靠近半步。
此时，殿内只剩下太子妃沈宜和丫鬟冰巧。
烛火明灭不定，映得沈宜肿胀的脸忽而青灰忽而惨白，活像被抽去骨头的皮影。
沈宜一把抓起玉枕，朝冰巧砸去。
冰巧躲避不及，被砸得摔倒在地。
“废物！”沈宜怒声咒骂，“你们是不是都觉着本宫在无理取闹？本宫明明就看见了！”
她心里笃定，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那个灯笼分明就是孙嬷嬷的人头，还有窗边那道身影，肯定也是孙嬷嬷。
孙嬷嬷定是觉得自己不信她，这才来喊冤的。
冰巧爬起身，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沈宜的怒火。
“奴婢不敢！”
“请太子妃娘娘息怒！”
沈宜瞧见冰巧这幅模样，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沈怀昭的影子，想她的性子也是这般卑微怯懦，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淡淡的一声“是”。
这念头一起，沈宜的怒火又“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对着冰巧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
沈怀昭刚进屋，便看到满地狼藉，还有跪在旁边的一众宫人。
太子妃沈宜还在不停地摔东西，各式玉器溅出的碎片蹦到丫鬟冰巧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沈怀昭走上前，给了冰巧一个眼神，冰巧满脸感激，悄然退下。
“贱婢，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好歹。”
“本宫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谁允许你们质疑本宫了？”
说着，手臂一挥，妆匣“哗啦”一声被扫落在地。
“太子妃姐姐息怒。”沈怀昭站在她身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随后故作姿态地福了福身，“都是奴婢们不懂事，您且消消气，如今天色已晚，此事若是传到殿下耳朵里，殿下还以为您因今日之事对他不满，恐生不悦。”
殿下？
提到太子萧容祁，沈宜的理智才稍稍回笼，但心底的怒火却并未消下半分。
她本就受了惊吓，此刻听闻有人提到今日之事，更是恼怒到了极点，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少女，声音咬牙切齿，“沈怀昭，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仗着这副狐媚子皮囊，勾引太子殿下？”
她身为太子妃，被太子当众责罚，没收宫权，而她一个卑微庶女，居然妄想取代她的位置，简直痴心妄想。
“我没有。”
“还说没有，本宫今日就废了你！”
说着，抄起一旁的藤条，朝着沈怀昭抽去。
“啪”的一声，鞭条擦过少女肩膀，她本就娇弱的身子，瞬间像风中弱柳般，跌倒在地。
“太子妃姐姐，昭儿什么都没做，定是你误会了什么。”
沈怀昭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此刻的沈宜，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举起鞭子，再次朝着沈怀昭狠狠抽了过去......
......
紫宸宫。
太子萧容祁正准备就寝。
门外传来绿竹焦急的声音，“李公公，劳驾您通报一声，太子妃娘娘突发癔症，竟误会小姐勾引太子殿下，还说要狠狠惩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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