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在暴雨当中疾驰着，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
苏影的腰被套着雨衣的双手紧紧环住，从后视镜看去，能够看见少女那空洞无神的双眼正紧盯着沿路的景物，似乎少见得有些警惕。
苏影不由得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一副生怕车子下一秒就停在了泷村家门口的样子。
虽说苏影一开始的确有这个想法，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要天天接泷村祈回家，现在把关系搞僵了的话可能会给之后的工作添麻烦，他就将这个想法pass掉了。
得益于许久的外卖生涯，苏影的摩托车驾驶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很快他就带着泷村祈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苏影带着泷村祈走上铁板楼梯，两人的脚步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发出当当当当的令人烦躁的“美妙乐声”。
“直接进来吧，我这里平常没人来，所以没有准备待客的拖鞋。”
苏影打开出租屋的大门，随后直接进入屋内开启了暖炉与电灯，然后将冲锋衣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
泷村祈点了点头，将脚从乐福鞋里拿出，踩在了出租屋的木质地板上。
黑色的长袜湿漉漉地裹在她弧线完美的小腿上，雨水顺着百褶裙的裙摆滴落在地，跳动了两下后又归于平静。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泷村祈迟迟没有踏出下一步，反而还收回脚，退回了玄关处。
“怎么了，你不是一副很想来我家的样子么，真来了怎么又拘谨起来了？”苏影问道。
“该不会现在才意识到去陌生男性家里会有多么不安全吧？”
泷村祈摇了摇头，只是指着自己刚刚踏足的地方。
苏影探头仔细望去，发现那里多了一团脚印形状的水渍。
看来泷村祈应当是不希望把地板打湿才没进来的。
“原来是在意这个啊……直接进来就行，等会儿我会拖地的。”苏影道。
但泷村祈却相当倔强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苏影只得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和卷纸递给她：
“虽然我是建议先洗个热水澡，不过我是一个人住，也没有女生能换的衣服给你换，你要洗的话只能用我的衣服了。”
“不过我也不觉得你会乐意用我的衣服就是了。”
“实在不行就先把头发和脚擦擦吧，湿了的衣服和袜子可以放在暖炉旁边烤干，还是冷的话我这里还有毛毯。”
听见苏影的话，泷村祈先是抬起手，下意识想要去接过那毛巾与卷纸，但她的手指停在空中片刻，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她眨了眨空洞无神的双眼，将脑袋伸了过来。
“帮我擦。”
“诶？”苏影微微一愣，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帮我擦。”似乎是以为苏影没有听清，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声音依旧慵懒得毫无生气。
听到她这话，苏影忍不住嘴角抽搐：“我的大小姐呀，您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我只是你父母雇的司机，可不是什么男仆之类的东西。”
“而且我甚至连司机应该都算不上，只是在发生失踪案的这段时间接你回家而已，等案子破了我们俩就不会见面了，所以……”
“我会给钱。”
泷村祈微微抬眸，平静地道。
“啊？”
苏影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泷村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得一时语塞。
紧接着，他就看见泷村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信封，单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信封的外壳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朋友费”几个大字。
苏影没有去接，而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里面有多少钱？”
“大概有一万日元左右吧。”
“一万日元就想让我当你的男仆？”
“这只是今天一天的朋友费。”
“你这……”苏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是的，他心动了。
虽然一万日元不多，但这也是他兼职将近两天才能拿到的工资。
然而现在只需要花几分钟的时间帮眼前的这个女孩擦擦头发，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拿到这一万日元……
该说不愧是那所贵族学院的大小姐么，真是有钱啊……
可既然这么有钱的话，为什么不专门请一个司机或者保镖护送泷村祈上下学呢？
好吧，自己不是有钱人，想不明白就算了。
只是这一万块……
应该没有不拿的道理吧？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积蓄空空，等到下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之前，他基本上都得勒紧裤腰带了。
拿了的话，自己就能轻松一点了。
可如果这样做了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那自己的尊严何在？
“……”
“好，我帮你擦。”经过长达半秒的深度思考之后，苏影将毛巾包在泷村祈的脑袋上，慢慢地揉搓了起来。
虽然他最开始是想保持一下矜持的，可一想到自己晚上可能会因为没赚这一万块而后悔，他就又犹豫起来了。
虽然一万块看起来不多，但真要用到钱的时候，一万块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啊！
更何况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要给浅见家帮忙……
所以最终，他还是屈服在了现实面前。
往好处想，就算自己会后悔，也至少拿到了一万块补偿自己。
没错，这不是什么尊严不尊严的问题，这叫损失最小化！
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己不是本来就要和泷村祈交朋友吗？
那自己收了她的朋友费，是不是应该就算她的朋友了呢？
这么虚伪地说服自己之后，苏影很快就将泷村祈的发丝都给擦干。
然后，他便向着泷村祈伸出了手，示意后者应该付“服务费”了。
可少女却并没有把信封交给他，而是歪了歪脑袋，迟疑片刻之后脱掉袜子，抬起腿将脚掌放在了他的手上。
“……”
看着手掌当中那被雨水泡得微微发白的小脚，苏影沉默了，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湿热体温。
他看着泷村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刚刚你应该没有说还要帮你擦脚吧？”
“我也没说过只是擦头发。”泷村祈淡淡道。
苏影忍不住吐槽：“怪不得你有那么多不好的传闻……”
“你已经知道了？”
“呵呵，要是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的话，风评能好就怪了。”
“可是我只有对你才这样。”泷村祈眨了眨眼。
“是么……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苏影自然是不信，他没有去深究泷村祈这么做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态，不过他觉得要是这丫头对每个人都这么没有边界感的话，会被男生误会，产生一些流言蜚语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这都是他根据自己了解到的有限信息揣测的，并不能是百分之百正确。
万一真如泷村祈自己所说，她只对苏影才有这种没有边界感行为呢？
在事情的全貌尚未揭开之时，苏影会期待隐藏的内里是更加美好的一面，因此就暂且当做自己对泷村祈是特殊的人吧。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有清晰的自我认知的大学生，年龄的差距与法律摆在这里，他是不会对泷村祈动心的。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赚取一万块的好机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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