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眯起双眼，砍刀横在胸前：“那就来吧，别磨蹭了。”
“放心，我会来的。”
话音落地，面孔骤然坍缩，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赤红火种，悬浮片刻，“噗”地一声熄灭。
安特站在原地，砍刀垂在身侧，刀尖轻颤。良久，他低头踢开脚边那具无头焦尸，低声骂了一句：“该死！太高调了，已经被它提前注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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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寂寂，唯有铁甲森森的巡警列阵而立，衬得那孤身伫立、面色如霜的人愈发森冷。
莱顿·维泽·霍克深吸一口，烟头骤然炽亮，转瞬又沉入暗红。一缕灰雾从他齿间溢出，缭绕而上。然后，他垂手弹落烟蒂，靴跟碾碎最后一点火星。
“踏马的王八蛋！我越来越讨厌这份工作了！！！”
好不容易盼来一趟带薪病假——工伤，安特和劳博联手送的，至少他报告上是这么写的。
结果呢？永恒教徒和恶魔突然出现在大街上？！这一刻，加班的窒息感比毒烟更呛喉。
更要命的是，猎魔人的薪水是包月制度，翻译成人话，就是：就算你把黑夜杀成白昼，也不会多出一枚铜珍珠。
加班？很抱歉，没有加班费，这是你该做的。
想到这里，霍克更气了，“踏马的脑子有病，在大街上就动手？”他对身后的巡警吩咐道：“一会儿先让我看看是哪个傻叉这么冲动，你们看我眼色行事，出事了我扛着！”
鬼踏马才想处理这种事情的后续事件，而且踏马的还是踏马的白加班！！！
巷口的阴影里慢悠悠晃出一个人影，带着未散的血腥味。
劳博抬手，笑得一脸欠揍，指尖在路灯下夸张的挥舞着：“哟——是你啊！晚上好！”
“好个屁！！！”霍克腮帮子猛地绷紧，他咬着后槽牙，“老子晚饭才刚吃一半！汤还烫着嘴！”他抬手指着劳博：“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把你变成炸猪排！”
“唉，真可怜……”劳博把声音拖得老长，声音大得像是故意让整条街都听见，“幸好我刚才在市政厅吃撑了，炸羊排配奶油蘑菇，啧啧，到现在还打饱嗝呢。”
一声“饱嗝”像火星落进火药桶。霍克瞬间破防，额头青筋暴起，眼底血丝炸开。
“滚！！！”
吼声炸雷般滚过长街，震得路灯都晃了三晃，
“别以为约瑟夫在就能保你！兄弟们——”
猛地抬手，五指像刀锋劈下。
“端枪！瞄准！听我口令！把这条狗日的给我打成蜂窝！！！”
接下来事情便简单多了，霍克也知道劳博他有秘密任务，随便发了几句牢骚就让他滚。
劳博耸耸肩，冲他做了个夸张的军礼，转身钻进更深的夜色，安特早已在街角等候。
两人并肩疾行，来到武神殿。
主殿空旷，烛火被夜风压得抬不起头。
女武神的圣像高踞于玉阶之上，银盔下的面容沉静如水，金线织就的披风自肩头倾泻，像一泓凝固的月光。
安特望着女武神的圣象：“女武神——维蒂亚。”他顿了顿，心中狗叫，“维蒂亚，你在吗？你在家吗？在的话吱一声。”
没有反应。
“喂，你到底在不在？你的武神城快完了！！！”
烛火猛地一抖，殿中似有风自地底升起，吹得披风猎猎。
下一秒，像有人抽走了世界的声带，万籁俱寂。
烛焰凝成一滴金色的树脂，悬在空气里，不再摇曳；灰尘在半空停格，像被无形琥珀封存。
劳博的轮廓从边缘开始褪色，先是衣角，再是眉眼，最后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融消失。
一道裂帛般的银光自女武神圣像的枪尖泻落，落地无声，却将整座主殿照得通明。
光中走出一个女人，一步落下，便激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银甲覆肩，赤色披风垂至脚踝，像一截被剪下的黎明。她的长发浅棕，在烛光里泛出柔和的蜜色，末梢却浸着星光。
女人站定在安特面前，长枪负于背后。
“好久不见，安特。”
“维蒂亚？”
安特有点小激动。
维蒂亚轻轻回道：“是我。”
“你还记得我？”安特往前半步，拳头无意识的攥紧，指节泛白，“你的记忆没有消失？没有——”
“不记得了。”
维蒂亚回答得干脆利落，
安特僵在原地，胸腔里那团火“噗”地灭了，只剩青烟。他瞪大眼，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你刚才‘好久不见’个什么劲？害得我白激动半天！”
维蒂亚眨了眨眼，睫毛扫过银盔边缘，露出一丝局促。
“……我以为，人类重逢时都会这么说，所以就顺口用了。”
安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憋出一句：“好吧……”
维蒂亚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次，认真看过你的武神城？”安特压抑着心中的烦躁，“永恒教徒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马路上？市政厅都是一些什么玩意？黑帮老大也能当议员？
看看斯克雷的光明之城！看看布朗尼的真理之城！你的武神城算什么？
城墙斑驳得像被野狗啃过的骨头，灯火稀薄得连守夜人都打瞌睡！！！
维蒂亚，我不明白——这些年，你究竟在做什么？”
维蒂亚没有立刻回答。她侧身，目光掠过自己的神像，良久，她才开口：“我受的伤很严重，比你能想象的更重，所以我沉睡，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醒来。
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庇护这座城市的方法，否则，这座城连‘差’的资格都没有，只会灰飞烟灭。”
安特喉结滚动，语气软了一瞬：“我知道……神魔之战里，你伤得最重……”
“不，”维蒂亚抬眼，“至少我还活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像斯克雷那样，像布朗尼那样，可我现在做不到。”
“可你至少要做点什么吧？”
“现在的武神城，现在的一切，都要以稳定为主。”
“稳定？能稳定多久？苟延残喘吗？”
“城墙可以斑驳，灯火可以稀疏，但只要它还立着，还亮着，就比彻底塌成尘埃要好。等我能再次举起枪，我会让这座城配得上‘武神’二字。可那之前，任何激进的希望，都有可能敲响的丧钟。”
说到这里，女武神抬手，指尖点在安特胸口，“忍耐，安特。”
“忍耐？呵——”安特笑了，笑得短促，冷，“很难相信，这会是从一位武神嘴里吐出的词。”
安特身体前倾，逼得女武神的指尖不得不退开半寸：“女武神啊……女武神！众神中风暴的化身，枪尖燃起战场上最耀眼的闪电？！如今，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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