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睿却没过多纠缠，在沈灵犀的强烈挣扎下松开了她的双肩，口中却道：“灵犀，你可知，朕第一次在集市遇到你后，你便住在了朕的心里，朕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原本想边陲平乱后便找到你，谁知……谁知……”
他懊悔到双手抱头，口中不住喃喃着。
“你明明……明明已经站在了朕的面前，朕竟然放走了你……还亲手下了指婚的圣旨，亲手将你推离了朕的身边！你可知，那日你与怀瑾共同来谢婚，朕有多恨！多悔？若你当时再多留一刻，若你再让朕多看你一眼……你与朕，定不会如今日这般……”
沈灵犀忙又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悄然攥住早已按捺不住的袖口银针，笑容染上了几分冷意：“皇上自以为是的深情，在臣妾看来如同草芥！若不是怀瑾，您不是预备将臣妾指给年长与我爹的老大人？恕臣妾直言，恐怕无论是谁陪伴君侧都逃不过既定的结局。况臣妾已为人妇，方才的话，请皇上勿要再言。”
“什么……既定的结局？”玄景睿显然没听懂沈灵犀的控诉之语和弦外之音，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沈灵犀不愿多言，转身欲走，却听玄景睿凝结着哀婉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朕对不住你！朕一道圣旨，改变了你、朕、怀瑾三人的命运，让你过得如此痛苦，一切都是朕的错！
“哈？”这突然其来的一句话，彻底把沈灵犀说蒙了。
“我……过得痛苦？我怎么不知道？”
玄景睿长叹一声，道：“你不要再骗朕了！朕知道，怀瑾当时和朕求娶你，也并非是因为心悦于你。与你成婚后，怀瑾心中有怨，与你感情疏离，险些毁了你的一辈子！朕可以做主，再下一道圣旨，还你自由！”
沈灵犀仍云里雾里，难道玄景睿脑补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画面，魔怔了？
“皇上这话从何说起？您为何会认为怀瑾对我心中有怨？我与怀瑾的感情很好，我们相知相许，互相欣赏，互相扶持，不知何来‘心中有怨’‘感情疏离’之语？”
玄景睿险些咆哮起来，“胡说！他若把你放在心上，为何连碰都不愿碰你一下？”
沈灵犀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顿时后悔自己的快言快语，同时明了其中原因。
多半是昨日，她与青禾随便打趣的几句私房话落入了旁人耳中，这才辗转到玄景睿跟前，他也多半是听来了这些话，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沈灵犀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下，两世为人，竟还学不会隔墙有耳，给自己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玄景睿见她认了此事，面上浮起阵阵笑意，道：“灵犀，你无需委屈自己，朕会为你安排好一切。若你担心怀瑾与萧家上下怨恨于你，放心便是，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灵犀长长叹息一声，否认道：“臣妾不知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不实之言，臣妾与夫君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怎么可能不行夫妻之事？此次臣妾陪同太后礼佛，也在私心祝祷，希望臣妾能早日为萧家开枝散叶，以慰萧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一口气讲完这些，沈灵犀心中暗道，自己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情投意合，什么开枝散叶……
但此时，此刻，这些话却能扎透玄景睿的心！
“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你所言为真？朕不信！”玄景睿连连后退，不住地摇着头。
“皇上信或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沈灵犀突然飘身下拜，对着玄景睿行了大礼，字字珠玑：
“若非皇上做主赐婚，或许臣妾与怀瑾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所以，臣妾与夫君能有今日之缘，全倚仗皇上所赐。臣妾跪谢皇上隆恩！”
说罢，也不论玄景睿几近崩溃的神经，她站起身，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回到萧嫔所居院落，沈灵犀犹在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思考在安排好一切后如何妥善脱身，然而，她抬眼对上的，却是萧嫔一双落寞至极的眼睛！
沈灵犀的心猛地一沉！在玄景睿这件事上，她最怕也是最不愿看到的是萧嫔受到伤害，然而偌大后宫，消息永远比人的速度要快，萧嫔怕是早已知晓了一切！
“姐姐，你都知道了？”沈灵犀抱有一丝幻想，试探道。
萧嫔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沈灵犀顿觉天崩地裂，慌忙解释道：“姐姐，你信我！我对皇上绝无半分心思，方才也已向皇上表明了我的态度，”
萧嫔缓缓起身走到沈灵犀面前，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口中道：“对不起……”
“为何……对不起？”
沈灵犀懵了，若她二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说对不起，那么这个人也该是自己，毕竟自己对她所爱之人步步算计，但她万没想到，这句对不起，竟率先从萧嫔的口中讲出。
萧嫔含泪道，“其实，皇上对你的心思，我很早就知道了。”
“什么？姐姐你早就……”沈灵犀大惊，这样的事，为何萧嫔会知道？难道玄景睿也曾在旁人面前多次宣之于口？
“嗯。”萧嫔面色平静，微微颔首。
萧嫔的第一次侍寝，发生在沈灵犀与萧怀瑾入宫谢婚那日。
那夜，玄景睿一身酒气，甚至未提前命内务府安排，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来了毓宸宫，全然无视萧嫔的惶恐与猝不及防。
他红着一双眼，牙关紧咬，恨恨的道：“萧怀瑾，你该死！”
“皇上，怀瑾怎么了？”萧嫔疑惑万分，上前去替皇上擦拭额上沁出的汗珠，却被他一把钳住手腕，狠狠压在桌上！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事，就在那一刻突兀的发生了。没有半分带着情谊的怜惜，没有半刻的呵护温柔，有的只是报复性的掠夺与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是，她却清楚的记得，那夜，皇上一直在她耳边不停唤着：
“灵犀……沈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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