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就这样开始了。潜艇缓缓下沉，四周的海水逐渐变得幽暗。舱内的仪表盘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映照在本田径紧绷的脸上。他拿起通讯器，声音在狭小的舱室内显得格外清晰：“还没找到吗？”
通讯器里传来斯凯奇断断续续的回应：“我这边没有。叶青岚，你那边怎么样了？”
众人已经在预定区域搜寻了十几分钟，却只在原本标记的位置找到寥寥几个采集器。其他的采集器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信号都完全消失了。
“海底的地形变化提前了。”通讯器里，叶青岚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波动，“上次标注的定位都找过了，没有。”她的声音顿了顿，“只剩下一个可能的区域……”
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那个巨大的海底空洞。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所有人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个方向。即使隔着潜艇的舷窗，王泽也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无数触手在黑暗中蠕动，像是一张等待猎物的巨网。
“采集器应该就在下面……”叶青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在海眼里啊……还真是棘手。”斯凯奇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犹豫。
“海眼”——这是王泽第一次从队员们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他注视着那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回去吧”叶青岚平静地说道。
“不能回去！”本田径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采集器可是深海组的命根子，斋藤他们所有的研究都指望着这些数据！”
“可是……”叶青岚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犹豫，“我们还从未下井探查过海眼，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感觉得到，很危险。或许……等到下一次海潮，地形再次变动，采集器会回到海眼之上，那时候……”
“概率太低了，我们赌不起。”斯凯奇打断道。
“物资很紧张，技术组不可能再给我们造一批采集器了。”斯凯奇补充道。
“对呀，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大伙大半年的努力白费了呢？”本田径激动地说。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沉默，然后是叶青岚轻轻的叹息声：“那我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先把现有的这几个带回去。”
“那绝对不行！”本田径几乎是喊了出来，“我干这行大半辈子了，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独自下魔窟？不就是海坑吗，咱们一起去！”
“可是……”叶青岚还想说什么。
“我们相信你的直觉和能力，”斯凯奇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可单凭你一个人不可能把采集器都带上来。就算是你，也需要同伴的帮助。”
通讯器里传来长久的沉默，最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遇到异常就返回，不要勉强……”
潜艇开始向海眼下潜，压力表上的指针疯狂跳动。舱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随时会解体。本田径紧握着操纵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透过舷窗，王泽看到叶青岚和斯凯奇在外部作业。他们找到了一个采集器，但当他们游近时，发现采集器的外壳已经被某种力量生生撕裂了。
“不好！”斯凯奇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这里很可能是陷阱！采集器的外壳都是由合金打造的，究竟是什么怪物能把它撕扯开来？”
“并且它应该是知道我们在找采集器，”叶青岚的声音异常冷静，“所以才想办法把我们引到这里。”
就在这时，本田径突然大喊：“快跑！我总感觉一直有一个东西在跟着我们，它应该来了！”
话音未落，无数触手从黑暗中猛然袭来。它们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着，疯狂地攻击着潜艇和外面的两人。叶青岚迅速抽出鱼枪反击，她的动作在水下依然灵活得不可思议。斯凯奇拼命游向潜艇，用力拍打着舱门：“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
王泽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很可能又是红月制造的幻觉。这里的怪物通过恐惧来强化自己，越是害怕，它们的力量就越强大。但本田径已经被恐惧吞噬，颤抖着缩在驾驶座上，根本不敢开门。
“本田！开门啊！”王泽大喊，但为时已晚。一条粗壮的触手如闪电般贯穿了斯凯奇的胸膛，鲜血瞬间在海水中晕染开来。斯凯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然后缓缓沉入无边的黑暗。
王泽已经记不清与那些可怖的触手周旋了多久。潜艇在黑暗的海水中疯狂颠簸，每一次撞击都让金属舱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就在这混乱中，身旁的本田径突然以一种极为不自然的姿势扭过头，干裂的嘴唇缓缓咧开，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斯凯奇……”
王泽浑身一颤，意识到本田径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盯着他身旁的左舷窗。他猛地转头，一件鼓胀的黑色潜水服不知何时贴在了玻璃上，松垮的金属头盔在水流中不断抖动，发出“咚咚”的敲击声。
“砰！”
叶青岚的鱼枪精准地刺穿了潜水服，将它从舷窗上挑开。“躲开，那不是斯凯奇，那是……”她的话音未落，一条粗壮的触手横扫而过，打断了通讯。但在那一瞬间，王泽看清了“斯凯奇”的全貌——那具潜水服被黏在触手上，里面塞满了某种蠕动的不明物质，像是个肿胀的、会呼吸的水气球。
“本田！清醒一点！”王泽转头大喊，却看到本田径已经完全被蛊惑了。他的双手松开了操纵舵，指甲深深抠进金属控制台，在表面留下道道刮痕。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嘴里不断呢喃着疯话：“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本田！看着我！”王泽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却换来本田径突然的暴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泽，青筋暴起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属于这里……”本田径的声音变得嘶哑扭曲，“你究竟是谁……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吧……”他的力道越来越大，王泽的视线开始模糊。
“砰！”
千钧一发之际，王泽抓起手边的金属杯狠狠砸在本田径头上。对方应声倒下，暂时失去了意识。
窗外，叶青岚的处境同样危急。她明白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这些触手。看着摇摇欲坠的潜艇，她咬紧牙关做出了决定——在海眼深处使用异能虽然会获得强大力量，但代价是身体的不可逆异化。
“没时间犹豫了……”叶青岚闭上眼睛，感受着海眼中涌动的能量。无数白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她团团包围。潜艇内的王泽只看到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随后是触手们痛苦的扭曲。
当光芒散去，叶青岚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形态。她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潜水服残破不堪，露出下面开始异变的躯体。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下半身——无数条莹白的触须在水中舒展，一直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深渊。
她轻盈地游动着，身姿如鱼般灵活，迅速地游到了舷窗前。透过那厚厚的玻璃，她与王泽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他的眼睛依然清澈如昔，然而，那眼眸深处却似乎盛满了哀伤和欲言又止的痛苦。
“我送你们回去……”叶青岚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那声音轻得仿佛只是一声叹息，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只见叶青岚伸出了她那新生的触须，它们如同柔软的触手一般，轻柔地缠绕住了潜艇。然后，她开始缓缓地、艰难地拖动着潜艇，向着海面游去。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苏醒过来的本田径看到，他惊恐地指着窗外，满脸都是恐惧和难以置信：“怪……怪物……”
“那不是怪物，是叶青岚！”王泽怒声呵斥道，他的声音在狭小的潜艇内回荡着，带着一丝愤怒和急切。然而，当他转过头去，再次看向窗外时，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玻璃另一边的叶青岚。听到他的话，叶青岚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她缓缓地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投下了一片阴影，恰好遮住了那一瞬间闪过的泪光。
“怪物……吗……”叶青岚的低语声几乎微不可闻，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叹息。
随着潜艇不断上升，海水的压力逐渐减小，但叶青岚的异化程度却在加深。那些莹白的触须开始出现不规则的黑色斑块，像是被什么侵蚀了一般。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将潜艇推向安全区域。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海水照射下来时，王泽看到叶青岚最后望了他一眼，然后松开了触须。她的身影缓缓下沉，重新融入那片黑暗。只有一串气泡浮上水面，像是无声的告别。
“等等！青岚姐！”王泽疯狂拍打着舷窗，但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深渊之中。潜艇浮上海面时，本田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王泽的掌心还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那里曾有一双哀伤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喜欢异能者的都市迷局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异能者的都市迷局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