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反击（二）
“敌袭——！
西线！全体进入阵地——！！！”
他那炸雷般的河南腔在阵地上空炸开！
“哗啦啦——！”
“咔嚓！咔嚓！”
士兵们瞬间从掩体后、散兵坑里跃起！
拉动枪栓的声音响成一片！
所有枪口齐刷刷指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只听到一片混乱的日语咒骂和伤兵的惨嚎！
“都稳住！听老子口令！”
郑三炮趴在冰冷的机枪护盾后面，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雨林，
“没老子命令，一枪不许放！
把狗日的放进来！
放到五十米！
放到咱们的‘铁西瓜’阵里！”
阵地上瞬间陷入一种大战前特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浓烈的硝烟味混合着泥土被炸开的焦糊气，被夜风送了过来。
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土黄色身影开始蠕动、逼近！
脚步声、泥浆被踩踏的咕唧声、日军军官压低的催促声……越来越近！
歪把子轻机枪那特有的、如同撕扯油布的“咯哒咯哒”点射声也零星星地响起，子弹“啾啾”地钻进阵地前的烂泥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显然，鬼子在试探，在火力侦察。
一百米……八十米……七十米……
郑三炮的手心全是汗，冰冷的枪身却被他攥得滚烫。
他死死盯着那片步步逼近的黑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五十米！
最前面的鬼子尖兵，已经踏入了西线前沿那片看似平静的泥泞地带！
“轰——！！！”
“砰！轰隆——！！！”
如同点燃了死亡鞭炮！预设的几颗绊发地雷和压发雷几乎同时被触发！
火光在泥浆中猛然绽放！
狂暴的冲击波和预制破片横扫！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撕心裂肺！
“打——！！！
给老子狠狠地打——！！！”
郑三炮的怒吼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通通通通——！！！”
整个西线阵地瞬间沸腾！
布伦轻机枪的连射！
汤姆逊冲锋枪的嘶吼！
中正式步枪的点射！
还有那挺刚刚调过来的勃朗宁重机枪发出的低沉咆哮！
汇成一片狂暴的金属风暴！
子弹如同泼水般砸向被炸懵、挤在狭窄正面的鬼子人群！
火光中，可以看到鬼子兵惊恐扭曲的脸和慌乱寻找掩护的身影！
中弹者在泥浆里翻滚！
未被炸死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密集火力压得抬不起头！
“机枪！鬼子的机枪！”
一个老兵嘶声喊道。
只见几处黑暗角落，鬼子的九九式轻机枪（7.7mm口径，取代歪把子）喷吐出急促的火舌，试图压制守军火力！
就在这危急关头——
“砰——！”
一声极其清脆、穿透力极强的枪响，猛地从阵地中央那棵巨大榕树的树冠深处炸开！
一个正操纵九九式机枪疯狂扫射的鬼子副射手脑袋猛地爆开一团血雾！
“砰！”
又一个刚接过机枪的弹药手胸口炸开血洞！
“砰！”
第三个试图去拖拽机枪的鬼子兵被子弹打穿了脖子！
三枪！
三个威胁巨大的机枪火力点瞬间哑火！
枪法精准！
冷酷！如同死神点名！
榕树之上，张自茂的身影在爆炸火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他手中的m1903A4狙击枪口，还飘散着淡淡的硝烟。
鬼子的偷袭，在预警雷炸响的那一刻，就注定演变成一场被守军占据地利和火力的血腥屠宰！
失去了关键火力点的掩护，暴露在开阔地带的鬼子兵，
在勃朗宁重机枪和守军步兵的交叉火力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惨叫声和咒骂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
北侧阵地。
古之月靠在一段冰冷的树干后面，耳朵极力捕捉着西线传来的激烈枪炮声和爆炸声。
火光映亮了西边的天空，也映亮了他沉静如水的侧脸。
他手里紧握着那支普通的春田步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孙二狗猫着腰凑过来，河南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失望：
“连长……西边打起来了……动静不小……
狗日的……真没往咱这边来？
李营长的预判……是不是……”
古之月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目光依旧锐利地穿透黑暗，扫视着北侧阵地前沿那片死寂的、被蕨类植物覆盖的泥泞地带。
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植物气息和淡淡的硝烟味（从西边飘来），并没有预想中的危险气息。
难道……真的预判错了？
鬼子放弃了惯用的报复心理？
或者……西边的进攻只是佯动？
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古之月的心头。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压下那丝躁动。
身为指挥官，此刻更需要绝对的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西线的战斗声浪似乎达到了顶峰，勃朗宁重机枪那撕裂布匹般的咆哮声格外清晰，夹杂着鬼子绝望的嚎叫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西线喧嚣淹没的脆响，如同枯枝被踩断，猛地从北侧阵地前沿、那片茂密蕨类植物的深处传来！
古之月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耳朵竖得笔直！
几乎是同时！
“轰——！！！”
“轰隆——！！！”
两声沉闷却异常凶狠的爆炸！
一南一北！
如同约好了一般，在阵地南北两翼的死寂黑暗中，猛地炸响！
橘红色的火光瞬间刺破浓墨般的夜色！
映照出无数被狂暴掀起的泥浆、破碎的枝叶，还有……被炸飞上天的土黄色身影和凄厉的惨叫！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来了！
南北两翼的“铁西瓜”，同时开花了！
古之月眼中那最后一丝疑虑瞬间被冰冷的火焰取代！
他猛地端起春田步枪，苏北口音响彻北侧阵地，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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