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谒心城独有特色，享誉一洲的烟花之地，另一边则是遍布天下的风月场所，背靠宗门盛名难负。
远远瞧着那块匾额，江左心神激荡，他记得这个名字，在碧烟岛时，自己瞧着薛刚从里面出来过。
不过碧烟岛的那座天香楼，与眼前这座宫殿一般的琼楼玉宇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有这两处销金窟的存在，运河岸边人影绰绰，行人摩肩擦踵，流水一般来来往往。
嘴巴干涩，黑衣少年艰难吞咽了下口水，对着青衫剑客传音入耳：“不会是要去天香楼吧？这是咱仨能去的起的？”
没有心声传来，沈仁适只是递给了他一个自信眼神。
韩知瞪大眼睛左看右看，不知该将视线落在那一边才好，问道：
“不愧是沈家公子，就是财大气粗！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听说在这钱和纸一样，长见识了！左边是十里画舫，右边是天香楼，咱们去哪啊？”
十里画舫中多是须弥洲本土女子，甚至有些是朝廷认定的贱籍，乃是罪臣之后，沈仁适没什么兴趣，况且虽说来的是风月场所，主要目的却是为了填饱肚子，画舫上不得生火造饭，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于是他抬手指向那处琼楼玉宇：“花钱咱就得吃好的，走，上天香楼！”
说完，带着两人挤入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天香楼走去。
人群中混着不少涂抹浓厚胭脂水粉的女子，她们时不时拉住过路行人低声问上两句，那是在商讨价钱，只要价钱合适，便会带着男人转入身后的暗巷。
这些都是“暗娼”，未得朝廷许可，却因生活困苦误入泥潭的可怜人。
不像十里画舫与天香楼，背靠大树好乘凉，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最次也得是腰缠万贯的富商。
正因为那两处都是接待贵人所用，寻常人连进都进不去，就算是有官身的清流，也去不起那种销金窟，所以这些暗娼的生意并不难做，糊口还是问题不大的。
一脸凶相的男子瞧见人流中混着三位少年，衣着不凡，像是那种低调有钱的，选定看起来最好说话的那一个，一把抓住其手腕，压低嗓音说道：
“三位公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天香楼和十里画舫中花销大，姑娘的姿容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不如来咱们这瞧瞧，不仅漂亮手熟，价格还便宜！”
被人突然抓住手腕，江左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挣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可听着男子的话语，他神情古怪，扭头朝沈仁适和韩知看去。
见江左停下脚步，男子对着四周招了招手，当即便有数位穿着艳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穿过人群挤了过来。
她们一拥而上，拉扯着江左三人，男子一脸自信地后退几步，将主战场交给这些女子，抱着双臂只等三人主动开口商议价格。
这些女子都是他手下养着的暗娼，每次接客都得给自己一笔分红。
胳膊肘上传来柔软感觉，江左下意识回过头一瞧，一袭紫衣的女子拉着他的胳膊，微微低头，眉目含情。
视线再往下移动寸许，就瞧见了那一抹白皙，这紫衣女子外头罩着一件纱衣，纱衣内的衣物极短，那片柔软就那么在外裸露着，白的晃眼，让人不敢直视。
三位少年对视一眼，当即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韩知饿着肚子，又对天香楼内充满向往之情，也是被拉扯的烦了，身体微微用力，都是凡人，害怕动作太大不小心再弄死一个，自这群小娘手中挣脱出来，伸手在怀中掏了掏，一块令牌被他提在手中。
“大业捕蛇人在此！都给我放手，再敢拉扯，都跟我回蛰鳞堂受刑去！”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
此话一出，以韩知为中心的十余步之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女子们停下手中动作，不敢再动一下，就连周围嘈杂的吵闹声都瞬间消失，所有人都视线都停留在那块令牌上。
眨眼间，不论是女子们或是周遭行人，同时向后挤去，只为远离这三位少年。
“捕蛇人来了，快走，快离开这里！”
“别抓我，我啥也没干，就是看看而已！”
“她非要拉着我进去，我不是自愿的！”
……
先前主动拉住江左的男子脸色一变，转身就朝着身后暗巷中跑去，速度很快，他敢打赌，当年被他爹追着揍他时都没跑这么快！
暗娼在大业境内是严令禁止的，若是有人胆敢犯禁，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那男子是皮条客，还是暗娼的皮条客，更是罪加一等，何况逼良为娼的腌臢事他也没少干，这要是被抓了，杀头都是轻的，得凌迟！
听到韩知言语的人都跑了，此处瞬间清净不少，只剩下了三人。
江左拍了拍身上的沾染的脂粉，望向韩知手中的令牌，问道：
“你们捕蛇人这都是什么名声，在城门前就让人避之不及，现在更是把人都吓跑了！”
韩知抓着系在令牌上的流苏，洋洋自得道：
“在大业，捕蛇人就是所有人头上悬着的一柄刀，这柄刀既可以保护他们，也可以杀了他们，只要是案件，甭管大小，捕蛇人都有权参与，甚至在特殊情况下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沈仁适补充道：
“这些女子都是误入风尘的暗娼，刚才那男子必定就是皮条客，能在此处驻足，基本上都是奔着暗娼来潇洒的，大业明令禁止不许暗娼存在，刚才这些人都算是犯禁了，被府兵抓了还好，交点钱也就出来了，可要是落在咱们捕蛇人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干嘛不把他们抓起来，还让他们全跑了？”
江左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何二人要将这些人都放走了。
韩知解释道：
“捕蛇人主要还是针对修行者在境内犯禁，这些世俗事还是交给凡人自己来的好，再说了，咱们是来找乐子的，他们犯不犯事关我屁事？”
没人再敢阻拦，三人快速靠近着天香楼，越是靠近那片琼楼玉宇，身边的行人越少。
在天香楼最高处的屋檐上，两名女子盯着他们的身影，一人盘膝而坐，对身后少女吩咐道：
“去查查，是谁指派捕蛇人来咱们天香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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