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密集的茎秆抽打在脸上，留下细小的血痕。林昭紧跟着张起灵，肺部因剧烈奔跑而灼烧般疼痛。身后，那种湿漉漉的爬行声越来越近——不是脚步声，而是无数细足划过泥土和草叶的声响。
\"分头走！\"黑瞎子突然转向左侧，\"我和胖子引开一部分！\"
胖子虽然喘得厉害，但还是咬牙跟上。吴邪犹豫了一瞬，被张起灵一个眼神制止：\"你跟着林昭。\"
林昭没有废话，抓住吴邪的手腕就往右前方冲去。她的工具箱在奔跑中剧烈晃动，里面的瓶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面有个废弃的泵站！\"吴邪上气不接下气地指向前方。
月光下，一栋低矮的混凝土建筑隐约可见。林昭回头瞥了一眼——芦苇丛中，数十个惨白的身影正以诡异的姿势快速移动，更可怕的是地面上那一片蠕动的黑色潮水，所过之处芦苇迅速枯萎。
泵站的门锁早已锈蚀，吴邪一脚踹开。两人冲进去，立刻反手抵住铁门。林昭迅速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墙角堆着生锈的管道零件，唯一的光源是高处一个破碎的玻璃窗。
\"撑不了多久。\"吴邪用肩膀顶着门，脸色发白。门板外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力道大得惊人。
林昭放下工具箱，从里面取出几个玻璃试管和一瓶酒精。她的动作很快，但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
\"让开。\"她低声道。
吴邪刚闪身，门缝下就涌进一股黑色的\"潮水\"——那是成千上万只芝麻大小的黑色甲虫，外壳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林昭将混合好的液体倒在门前，划了根火柴扔下去。
\"轰！\"
一道蓝色火墙瞬间腾起，冲在最前面的甲虫立刻蜷缩成焦黑的小球。但后面的虫群只是稍作停顿，就开始前赴后继地往火里冲，用身体硬生生扑出一条路来。
\"没用......\"吴邪抓起一根铁管，\"它们不怕火！\"
林昭的额头渗出冷汗。这不是普通的蛊虫，而是经过特殊培育的品种。她迅速翻找工具箱，突然摸到一个金属小盒——那是她平时用来测试金属成分的强磁铁。
\"赌一把。\"她将磁铁扔向虫群。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甲虫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拽住一样，齐齐向磁铁方向偏移。它们的甲壳里显然含有磁性物质。
\"有用！\"吴邪瞪大眼睛。
林昭已经将能找到的所有金属物品堆在一起——螺丝、铁钉、管道碎片，然后用酒精浸湿布条缠在上面。点燃后，这些简易的\"磁力火把\"被扔向不同角落，虫群立刻被分散牵制。
但好景不长，门板的撞击声越来越剧烈，铰链已经开始变形。更糟的是，高处破碎的窗口出现了几个白色身影——那些水鬼正试图从上方侵入。
吴邪抄起铁管守在窗下：\"林昭，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昭的视线落在泵站角落的一台老式柴油发电机上。虽然锈迹斑斑，但结构完整。她快步上前，检查了燃油箱——还有小半桶油。
\"帮我拆下那截电缆。\"她指向墙上的配电箱，\"要快！\"
当第一个水鬼从窗口探进半个身子时，林昭已经将改装好的电缆接在了发电机输出端。吴邪用铁管狠狠砸向那个惨白的手臂，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但水鬼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然执着地向内爬行。
\"退后！\"林昭大喊，同时启动了发电机。
老旧的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下一秒，她将裸露的电缆头按进了蓄满甲虫的水坑里。
\"噼啪！\"
耀眼的电弧在水面炸开，整个泵站瞬间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恶臭，所有甲虫同时痉挛、爆裂，窗外的水鬼发出凄厉的尖啸。
强电流持续了不到十秒，发电机就冒出了黑烟。但已经足够了——虫群全灭，窗外的白色身影也消失不见。
寂静重新降临。
吴邪瘫坐在地上，铁管\"当啷\"一声掉在脚边：\"老天......你连这个都懂？\"
林昭擦了擦脸上的油污，呼吸还未平复：\"基础电工。\"她看了眼冒着烟的发电机，\"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么大的动静会引来更多东西。\"
就在这时，泵站的门突然被轻轻叩响——三长两短，是约定好的信号。
吴邪如释重负：\"是小哥他们！\"
门开处，张起灵和黑瞎子站在外面，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胖子跟在后面，胳膊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但精神还不错。
\"解决了吗？\"吴邪问。
张起灵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林昭身上：\"暂时。但母体还在。\"
黑瞎子踢了踢地上焦黑的虫尸：\"这些东西只是工兵，真正麻烦的是控制它们的那个。\"
林昭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有引魂丝的瓶子。蛊虫已经死了，但尸体仍然固执地指向西北方。
\"它在指引我们去源头。\"她说。
张起灵点点头，眼神比夜色还深沉：\"天亮前赶到那个地方。\"
\"等等，\"胖子捂着胳膊，\"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那个鼎明明在水下，这些虫子是怎么......\"
\"有人把它捞上来了。\"林昭打断他，\"而且正在利用它做更可怕的事。\"
黑瞎子突然笑了，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看来我们的林小姐比想象中知道得更多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昭身上。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我只是推测。\"她平静地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鼎里的东西一旦完全苏醒，死的就不只是我们几个了。\"
张起灵转身走向芦苇荡深处：\"走。\"
没有人再说话。一行人沉默地跟上，向着蛊虫指引的方向前进。林昭走在最后，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腕的彼岸花纹身。那里的皮肤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
有些秘密，终究是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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