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又是两月过去。
桃花坞内,许箐道场。
今夜弦月如钩,静静悬在天幕。
树屋内,唐岁缓缓睁开眼,轻轻将青律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与腿拨开。
自窗棂透入的浅淡月光,朦胧映着青律恬静的睡颜。
唐岁没忍住,轻轻俯身,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随即披上白衣起身,悄声走向门外。
熟睡中的青律似有所觉,一滴清泪无声自眼角滑落。
道场外,一袭宫装的白发美妇早已静候多时,她环抱双臂,眸中含笑。
“真想好了?不与那丫头当面道别?
她若知晓你就这么走了,怕是要郁闷上好些日子,你舍得妹妹这般伤心啊?”
唐岁摇摇头:“婆婆莫要取笑我了。
若是白日离去,见她那模样,我定会心软,到时就又走不了了……信已留好,该说的都写在里头了。
往后我也会常传信回来。
而且,有百灵陪着,她不会孤单。”
“罢了,婆婆也不拦你。”许箐摆摆手,话音却一转,“不过……
也过来让婆婆抱一下吧。”
唐岁微怔,随即被许箐张开双臂将自己揽入怀中。
“婆婆一直将你当作自家孩子。若在外受了委屈,便回来。你永远是十万大山蛇族的白圣女。
记得在外边要收敛妖气,如今虽世道纷乱遍地生诡,间接导致人族对妖类成见稍缓,但妖身的一鳞一爪于人而言仍是至宝,莫要大意。
……”
“我晓得了,婆婆。”唐岁轻声应答道,“咱们走罢。”
许箐携唐岁驾云而起,先至青律洞府。
在林间搭的一简陋木屋里,一书生正抱着书童酣睡,那书生脸颊紧贴着书童的头巾,嘴里还淌着口水。
“嘿嘿……好肥的烧鸡,我咬……”
薛谨朦胧间只觉做了噩梦,梦见拍卖会上被那猪妖买下,猪妖狞笑着说只需公子一人伺候便够,又念叨书童肉嫩多汁最好吃……
转眼便化作一头眼泛红光的黑鬃野猪,张口便含住他脑袋,湿热涎水滴落满头。
急得他连呼仙子救命,挣扎间,隐约瞥见一道白衣身影向自己走来。
唐岁轻踢了踢床沿,薛谨迷迷糊糊睁开眼。
“仙子你回来了?”他望向门外浓重夜色,揉了揉眼睛,“唔……还是半夜,许是还在梦中……”
唐岁摇头轻笑:“不是梦,叫你家公子起来。
咱们该走了,搞快些,我在外面等你们。”说罢她就转身迈步往外走。
“啊?……哦!”薛谨从剑南春怀里挣出来,瞥见头巾上湿了一片,忙去推那睡得死沉的书生。
“少爷!少爷!醒醒!”
“唔……夯货!别闹……再闹扣你月钱……”剑南春咂咂嘴,翻身又睡。
“给他两巴掌,用力,打醒。”唐岁清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薛谨手抖了抖,心中默念:少爷,对不住了……
“啪!”……
搂上剑南春与薛谨二人后,许箐驾着云再赶往猿族领地。
约好的领地边缘,江燕与孙小圣已等候在此。
孙小圣坐于青石上,正与江燕说着什么,见云雾掠来,起身拂了拂衣摆。
他向江燕抱拳:“道长珍重。
待俺老孙修成大神通,定去蜀山寻你,届时可莫要怠慢!”
道人朗笑:“自然!若真有那日,便带你去五庄观论道,也尝一尝那传说中的灵珍人参果!再会了!”
江燕纵身跃上云头,向许箐执礼:“有劳前辈。”
许箐见是人族,目光微凝,却未多言,只淡淡颔首回应。
道人又转向唐岁,传音道:“多谢唐姑娘。”
唐岁覆上面纱,眼中流出一抹莞尔。
“道长客气了。若只我一人,路上还带两个拖油瓶,道途险阻遥远,心里还真有些发怵。
有道长同行,倒是安心许多,往后还望道长多照应。”
江燕苦笑,哪里是他照拂唐岁,若是出力斗法打架还好说。
但若是论起识途辨路,他这路痴恐怕走个几十里就能再走回十万大山里去。
剑南春见又有人族上来,心生亲切,想要上前攀谈。
但慑于前面驾云那道可怖的身影,他是一个大气不敢出。
这位身上的妖气未免也太过浓烈。
但这还是许箐有意控制了,若是她完全将妖气与威压释放出来。
吓都能吓死这对主仆。
不过纵是许箐驾云速度极快,但十万大山极为辽阔,在猿族领地一去一回也是耗费了许多时辰。
待到望见矗立于边境的那座巍峨雄关时,天色已蒙蒙泛亮。
唐岁朝着许箐招手道别后,便与江燕领着书生书童入关。
唐岁向许箐挥手作别,随即与江燕领着书生书童向关内行去。
白衣少女将最后一丝妖气敛入太岁身深处,周身转而浮起两分清淡儒韵。
任谁看去,都道似是哪家豪门士族精心教养、偷溜出门游历的贵小姐,再也寻不出半分七境大妖的痕迹。
出了这十万大山的地界,往后在人前,便不好再动用白蛇血脉的手段了。
不过唐岁并不忧虑,她如今攻伐之术颇多,倒是该挑两样出来专精一下了。
剑南春望见关下值守的人族兵卒,那是一个热泪盈眶。
不过眼下他还得借这妖女的文书出关,等出了关,再设法周旋脱身。
虽说受她救命之恩,但长伴妖类之侧终非妥当,离去方为上策。
若提及报恩,那便日后再提及罢。
旁边那位容貌清丽出尘的道姑一路寡言,许是被这妖女拿住了什么把柄?
不如与她拉拉近乎,两人合计一下,怎么从这妖女身边逃出去。
这般想着,他快步凑近江燕,绽开一个自觉对女子颇有魅力的笑容。
“仙子,还未请教芳名?
在下云州乾县剑南春,儒道九境,尚是童生。”
仙……仙子?江燕听得一愣,旋即失笑。
他抬了抬下巴,特意将那不甚明显的喉结显露出来,还伸手轻抚了一下。
书生的笑容当时就僵在了脸上。
江燕也不想与他多作解释,只是与他作手势示意自己不便讲话。
剑南春捏着下巴想到,原生这是个男的,还是个哑巴,那刚才自己肯定惹他不快了。
难办啊……
就在书生胡思乱想之际,前方的面纱女子却忽的停下脚步来,转头直勾勾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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