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红苗听着电厂门卫的大爷的问话，心底开始自省，她对唐书泽的关心不够？
好像是不够，因为见面的时间都没多少，回家就睡觉，问了唐书泽就说电厂太忙，他为了转正在认真努力。
程红苗自己工作后又忙着自己的事，所以对唐书泽还真少了些关注。
再看门卫大爷刚刚紧张的神情，程红苗有些慌了，“大哥，书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见对方重视起来，门卫大爷才开口，“出事还算不上，但你做人母亲的再不关心，可能就出事了。”
“大爷，那书泽在厂里吗？”程红苗现在不知道自己儿子出什么事了，迫切想见到人。
“在，你进去找吧，就在第一生产区。”门卫放行道，“还有别人来找书泽，你去了就知道了。”
程红苗心里想了不少可能来找唐书泽的人，她的直觉，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唐家老宅的人，他们是书泽的亲爷亲奶。
不过那俩年纪大了，或许不会亲自来，来的会是谁？
大伯子唐伟华？小叔子唐伟民？小姑子唐伟红？还是一直很会蹦跶的唐书欢？
程红苗心思百转，脚步飞快，后来直接跑去刚刚门卫大爷所指的第一生产区的方向。
“你好，我找唐书泽，他在里头吗？”程红苗到了第一生产区的门口，迎面遇上穿着电厂工装服的工人，开口问道。
对方打量了程红苗几眼，然后朝着里头高声喊道，“书泽，又来一个找你的。”
对方摇着头就走了，程红苗则快步迈入，一眼看到了在忙碌中的儿子唐书泽，以及在唐书泽边上吊着一双眼睛的唐伟芬。
程红苗一愣，脚步都停了下，她想过唐家老宅任何人，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早就楚家的大姑子，唐书泽的亲大姑唐伟芬。
如果说还没出嫁的唐伟红是个受宠、爱占小便宜的，那么作为唐家长女的唐伟芬就是个说不清的混不吝。
程红苗清楚记得，她嫁进唐家的时候，唐伟芬已经嫁出门了，但结婚当天的事，她至今记得，因为唐伟芬给了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唐伟芬其实就是个打手，父母说什么，她往前冲的性子，程红苗嫁人的那天，唐伟芬给她端了一碗馊饭。
但话不是这么说的，唐伟芬的原话是这是给她精心准备的，怕她饿着，嫁人以后不比在娘家，得有付出才有饭吃。
程红苗当时都有些傻眼了，后来还是她男人唐伟国进来看到，直接摔了那碗馊饭，道了句岁岁平安。
接着开口怼了唐伟芬，一个出嫁的女儿管不到弟媳的屋里云云，把人赶走了。
程红苗对唐伟芬的印象很深，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也是她，但她并不惧。
“哟，这是谁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黄花大闺女呢，打扮得这风骚样儿，我二弟在棺材里都躺不安稳了吧。”
唐伟芬一眼认出了程红苗，军绿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衣外头罩着一件薄毛衣，皮肤白皙，脸上的褶皱都快看不到了，头发也几乎全黑回来了。
看着眼前仿佛回到刚嫁人时候的漂亮模样，果然在城里过着好日子，这般想着唐伟芬的眼神就越发不善起来。
程红苗可不惯着，他们日子现在过得好，跟唐家老宅没关系，跟她唐伟芬更是半毛钱关系没有。
“大姐想知道伟国安不安稳，亲自去他坟前问问呗，反正我们来城里之前去问过，我们日子过得好，他高兴着呢。”
“哼，来了城里，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穿得有样儿，嘴皮子都比以前利索了。”唐伟芬朝着程红苗说道。
“大姐你这年纪日长，怎么思想就不会与时俱进呢，还千金小姐，这种字眼可以随意挂在嘴上的？”
“这里可不是你家，是国营大厂，你得为你说出的话负责任的。”
“今儿我不跟你计较，但如果你再这么说我一句，我就去告你，让你好好接受一下思想教育，这样下回才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唐伟芬被程红苗的话气个倒仰，“好你个程红苗，你这是出息了，对大姑姐不敬了，我现在就好好教你……”
“嘿，你要打我？”程红苗不退反进，在唐伟芬面前伸出自己的左脸，“来，往这打，重重的打。”
“我告诉你唐伟芬，你打，你现在打我一下，我下一刻就倒地，让人报公安。”
“到时我不接受调解，我就要你坐牢，然后让你的孩子一辈子直不起腰杆子。”
唐伟芬被程红苗的做派唬得迟迟下不去手。
“你以为我怕你是不是唐伟芬，我告诉你，当初我能拿着菜刀跟你爸妈把家给分了，我就不是个会怕事的。”
“我连你爸妈都不怕，我会怕你这个出头鸟。”
程红苗被激起了血性，转头看向唐书泽，“好你个唐书泽，遇到事不回家跟你老娘我说，在这当缩头乌龟，被这么个玩意儿唬得跟个龟儿子似的。”
唐书泽在看到自己亲娘的时候，一颗心就提起来了，结果事情的走向跟自己预想的不同，见识到亲娘这么强的战斗力，以往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唐书泽屁颠颠跑到程红苗面前，乖乖撒娇，“娘，你来了。”
“唐伟芬找你什么事？你还瞒着我？”
“这有些人不要脸皮，能找上小辈儿，我不是这样的人，有事就来找我，找我儿子做什么，他才十六，还没成年呢。”
“不要脸不要皮的玩意儿，当初分家我们吃不上饭的时候没见送来一颗米。”
“现在知道我们日子过得好了，跟个闻到腥味的猫儿一样撵都撵不走。”
“我们跟唐家老宅都分家了，那两位养老都用不上我们，你一个嫁了几十年的大姑姐来讨什么巧。”
唐伟芬看着面前这个口若悬河的漂亮弟媳，给她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感受着周遭看过来的视线，一向不惧这些的唐伟芬直接红了脸，然后灰溜溜走了。
唐书泽双眸热切的看着亲娘，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娘，你好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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