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吆喂，天杀的黑心肝，烂肚肠的贼子，你说封就封呀，凭什么？”张娘子双手叉腰，往当街一站，身后空地上一片狼藉，首饰盒，被褥，衣衫以及杂物散落在地。
张娘子这么一站，好比戏台上锣鼓点一敲，整条街瞬间活了。
“别闹了——”月娘无可奈何驱赶聚拢围观的群众。
“锦衣卫了不起呀。老娘不走了，燕春楼是老娘的窝。”张娘子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如愤怒的鸟雀，脸早已涨成的猪肝色，之前，锦衣卫那柄刀吓得她腿软。此刻却不一样，人多力量大，她就不信了，锦衣卫敢当众砍人。
“月娘，月娘，十二娘出事了，你有什么关系可以探听一二。”姜姚如疯婆子一般，拽住月娘的手臂。张娘子大呼小叫，她压根没放在心里，全当张娘子发泄心中的不满。至于张娘子为何会不满，道理显而易见，燕春楼赚钱了，张娘子作为教习，每月分红只多不少。
“走开，走开。”月娘推搡着，跪在地上拾掇起杂物。该归置归置，该整齐的整理。上一次，公主府驱逐她们，她心里早有准备，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可十二娘这颗大树不甚牢靠，又，又挨……绊倒了。
“大家都别急，我回去探听一二。”胡玉一遍遍安抚着燕春楼其他人员。
“夏娘子，封店几日？”一群人围了上来，纷纷跟她讨要说法。
“不知，不知，银钱不会少你们一分一毫的。”姜姚理解杂工们的困惑。她一边安抚人员，一边驱赶围观好事的群众。譬如公司倒闭，员工担心工资没着落。围观群众又会迅速传播此不良事件，她不得不防。
十二娘犯事？长公主该知道实情，最重要是探听清楚十二娘出了何事。姜姚在心中嘀咕着，一想到长公主，她重重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门路之事，找国子监的学子呀。她赶忙吩咐道：“狗子，你快去长公主府探听消息。”
胡玉匆匆离开后，姜姚帮忙收拾起地上的杂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忧心燕春楼的损失，又忧心人员的安全。
叫嚣无用，张娘子也累了，她缓了缓，一脸无奈问道：“夏荷，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封店？十二娘明明答应我们——”此刻说起十二娘意义不大。她干脆闭了嘴。
“张娘子，你不该大吵大闹的。”月娘微微抬头，忍不住抱怨道。
张娘子心有不甘嚷道：“月娘，不吵闹一二，这些，这些，我们的私人物品，那些人得昧了去。”话毕，她仿佛想到什么，赶忙去翻找包袱里的枕头。
“张娘子，你的私房钱原来放在此处。”其中一小厮凑头过来，一脸好奇。
“滚，滚，滚。”张娘子神情警惕，用身体捂住枕头。
“张娘子，私房钱收好，不然临老让汉子摸了去。”其中一小厮调笑道。
私房钱？姜姚心里咯噔响了一下。她的私房钱全藏在小木船中，如此情形，她需动用私房钱打点一二。
一提到钱，所有人皆拥了上来，团团将姜姚围住。
“夏娘子，封禁不知何时解除，月钱能否结一下。”其中一小厮问道。
“对，对，夏娘子，家里等着银钱买米，我们这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其他工作。”另外一小厮苦哈哈说道。
越来越多人涌了进来。姜姚越解释，众人闹得越凶，逃又逃不掉，不管她如何解释与安抚，这群人目标一致，不要到钱誓不罢休。
“账本在燕春楼中，我无法结算。”姜姚一脸为难嚷道。至于谁一月多少银钱，她也不清楚。
“找郭乐来。”其中一人提议道。至于郭乐此刻在哪？谁也说不清楚。
“找郭乐来也没用。没账本，算不清楚。”姜姚扯着嗓子，耐心解释道。一想到结款，她脑子嗡嗡响，那些供应商不知何时会找上门来了。至于她的人身安全，谁也保障不了。
“算不清楚也得算。”其中一小厮不依不饶，非论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煽动其他人，无理取闹嚷嚷。
所有人包围住她，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哇哇说个不停。
“你们怎么回事？夏娘子对你们多照顾，你们，你们简直忘恩负义。”张娘子大嚷道，她紧紧护着枕头不敢靠近鱼池半分。
“对，我不会欠一分一毫银钱的，我保证。”姜姚扯着嗓门，试图说服众人，其实，囚她在此处也无济于事。
其中几人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其中一胖子挺了挺肚子，一脸愤怒嚷道：“口说无凭，夏娘子，今日不结清银钱，你哪里也别想去。”
威胁，姜姚才不怕，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她双手环胸，眼睛狠辣盯着胖子。“你们要怎么办？”她记得这个胖子，方昌盛介绍的一厨子，平时干活就偷奸耍滑的，现在又是最为嚣张那个人。
“失了工作，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事做。对不对。”那胖子环顾四周，煽动着其他小厮情绪，义正言辞嚷道：“我们要结算一整月的月钱。”
一整月？姜姚一怔，这个月才刚开始，一下让她掏出一整月的月钱，她心有不甘。她瞪着胖子，语气恶劣嚷道：“凭什么？凭什么。今日才九月初九，才干了九日的活就要结算一月银钱。况且，月银都是月底才结算的。”
“好，好，好。”那胖子冷笑，他环顾四周，捋起袖子，大拇指往后一指。“里面锦衣卫可说了，县主犯事了，索性未牵连底下之人，夏娘子，你可跟我们这群打杂之人不同。你是管事的，更是与县主关系密切。你今日如若不结账，我们这群人闹到府衙去，捅破你与县主的关系，你看你还能在此处跟我们叫嚣吗？”
姜姚心头大震，如此隐秘之事，这胖子如何得知。锦衣卫不可能告知他，燕春楼是十二娘的产业。她与十二娘之间的关系更不会被一个厨子所知晓，到底是谁，告知这胖子这一切的？
“走，走，闹去府衙去！”其余人附庸说道。这妥妥是威胁。
“唉，唉，唉，县主犯事干嘛要查封燕春楼呢？”其中一小厮不解问道。
“对呀，燕春楼到底为何要查封？”其余人也加入讨论。今日，不知何故，锦衣卫持刀冲了进来，所幸，锦衣卫并未为难他们。
“夏荷，夏荷！”一个急促声音响起。姜姚捂额，心里大呼晦气，每一次落魄之时，谢烨总会出现。
《大话西游》的紫霞仙子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可惜，谢烨不会娶她，更不是她的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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