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我又去周琳家看她,总觉得对她有点愧疚。开门的是周琳妈,眼窝深陷,头发白了一大片。她冲我勉强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刚睡着,这两天总算能睡个囫囵觉了。”
我轻手轻脚走进客厅,看见周琳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薄毯子。才一个多月没见,她又瘦了一圈,脸颊都凹进去了,眼下两团乌青格外扎眼。茶几上摆着半碗没喝完的小米粥,还有一瓶开了封的安眠药。
“医生给开的,”周琳妈跟着我出来,在楼道里小声说,“不吃药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说胡话。”
正说着,屋里传来动静。周琳醒了,她揉着眼睛走出来,看见我,咧开嘴笑了笑。那笑容很勉强,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王姐,你来啦。”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她捧着杯子,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杯壁,眼神飘忽不定。
“昨晚又梦见她了?”我问。
周琳点点头,眼神里透着恐惧:“她把我拉到一条河边,水很急,她指着河中心,一直哭。我想问她话,可一张嘴就呛水……”
她说着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手里的水洒出来一些。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拍拍她的背,心里却沉甸甸的。
从周琳家出来,我给林法师打电话跟他约见面。然后就安排了时间去找林法师,带上刘三姐,他当时在一个徒弟那,一个老旧城区的一条巷子里,是个临街的小门面,门口挂着块褪了色的牌子,写着“起名算命”四个字。
推门进去,屋里烟雾缭绕。林法师正跟徒弟在茶几旁说话,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来了?”林法师抬了抬眼皮,递给我一杯茶,“去看过周琳?”
我点点头,把周琳的情况说了说。
赵三姐猛地拍了下桌子:“这叫什么事儿!好好一个姑娘,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要我说,咱们再试一次,我就不信……”
“试什么试?”林法师打断她,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上次要不是仙家护着,咱们几个都得栽跟头。那玩意儿邪性得很,不是咱们这路法子能对付的。”
屋里陷入沉默。窗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还有邻居家电视机的嘈杂声,一切都那么真实,可我们面对的问题却玄乎得让人无从下手。
“那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周琳被耗死?”我忍不住说。
林法师长叹一声,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边角都磨得发白了。
“我托人打听了一圈,”他一边开机一边说,“有个以前的师兄,现在在云南那边做事,认识几个泰国那边的龙婆。”
电脑嗡嗡地响了半天,总算连上了视频。画面那头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穿着花衬衫,背景像是个寺庙。
“阿赞明,”林法师介绍道,“在清迈那边很有些门路。”
阿赞明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还能听懂。我们把周琳的情况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还把之前拍的佛牌照片发给他看。
视频那头沉默了很久,阿赞明才开口:“这个麻烦大了。不是普通的阴牌,是‘帕婴’,而且是横死的‘帕婴’,怨气太重。”
他解释说,这种阴牌里的灵体,一般都是难产而死的孕妇或者横死的女子,被黑衣阿赞用特殊法门禁锢在牌里。时间越久,怨气越重。
“要化解,必须回到制作的地方,”阿赞明很肯定地说,“用当地的水土,请当地的龙婆诵经,才能送走。”
挂断视频,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然后再这紧张的氛围里,我问林法师,你手机不能视频吗?为什么必须要开电脑?有什么说法?他尴尬的说,我忘了,习惯了用电脑,我们几个也难得的聚在一起笑一次
“去泰国?”赵三姐打断我们,“周琳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再说了,咱们谁懂泰语?到了那边抓瞎吗?”
林法师又点上一支烟,闷头抽了半天,最后说:“我再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更稳妥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分头行动。林法师继续联系他在东南亚那边的人脉,赵三姐去找她认识的一些出马弟子打听,我则天天往周琳家跑,一方面是照顾她,另一方面也是怕她出意外。
周琳的状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能清醒地跟我们聊天,说说她工作上的事,甚至还惦记着养在阳台上的几盆多肉。可坏的时候,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说的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话。
有一次,我正跟他视频,她在客厅看电视,她突然变样了
“她说她叫娜萍,”周琳直勾勾地看着我,“家在清迈,河边有个小市场,她妈妈在那里卖水果……”
我听得毛骨悚然,赶紧给林法师打电话。他让我把周琳说的都记下来,说这可能是个线索。
又过了半个月,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周琳爸妈坐不住了,老两口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找我,一进门就要下跪。
“师傅,求求你想想办法,”周琳爸老泪纵横,“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活啊……”
我赶紧把老人扶起来,心里不是滋味。
送走周琳爸妈,给他们开视频会议,林法师,我和赵三姐,神色凝重。
“我问了一圈,所有的路子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必须去泰国。”他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摄像头那,“这是阿赞明给的,清迈那边一个龙婆的地址。他说这位龙婆专门处理这类事情,很有些道行。”
“可是周琳这身体……”我忧心忡忡。
“我问过医生了,”林法师说,“医生说她的身体问题主要是精神压力太大,如果能解决问题源头,反而对她是好事。”
赵三姐还是不放心:“语言不通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
“这个我也考虑了,”林法师说,“阿赞明推荐了一个当地的向导,叫阿伦,是华人,会讲中文,专门接这种灵异旅游的团。”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但最关键的一步,还是要周琳和她家人自己做决定。我们挂断了视频
我们约好三天后一起去周琳家,把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周琳爸妈一听要去泰国,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琳琳现在这个样子,坐飞机都成问题。再说了,泰国那么远,万一在那边病情加重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周琳却突然开口:“我去。”
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很坚定:“爸,妈,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天晚上,我都感觉有个人在我耳边哭,说我占了她的地方……再这样下去,我不是疯掉,就是死掉。”
她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几道浅浅的伤痕:“前天晚上,我差点就从阳台跳下去了。是王姐给的玉牌突然发烫,我才清醒过来。”
周琳妈“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女儿不放手。周琳爸蹲在墙角,一个劲儿地抽烟。
最后,还是周琳爸拍了板:“去!死马当活马医吧!”
既然决定了,我们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林法师负责联系那边的龙婆和向导,确认行程和法事安排。赵三姐开始准备各种可能用到的法器符咒。我则帮着周琳准备出行要带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给她准备一些护身的物件。
林法师从箱底翻出一串深褐色的佛珠,每一颗都油亮亮的,看得出是经常摩挲的老物件。
“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他把佛珠郑重地交给周琳,“是当年一位缅甸高僧加持过的,能护住心神。你贴身戴着,千万别离身。”
赵三姐的准备过程就更玄乎了。她关在屋里整整一天,出来时脸色发白,递给周琳一个红色的护身符。
“我家老仙儿分了一缕神识在里面,”她声音有些虚弱,“遇到要命的时候,能替你挡一次灾。不过记住,只能用一次。”
轮到我了。我没什么法器,仙家说:“把我温养的那块玉牌给她带上。那玉跟我气息相通,关键时刻能定魂。”
我把玉牌从脖子上解下来。这是一块羊脂白玉,我带了几年了,不知道我出堂口时候就在我身上带着。我用红绳串好,交给周琳:“戴着它,就像我们陪在你身边一样。”
周琳接过这些物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谢谢……谢谢各位……”
出发前夜,我们聚在林法师那里做最后的准备。阿赞明发来了龙婆那边的确认信息,法事定在三天后的满月之夜,据说那是超度亡灵最好的时机。
向导阿伦也加了微信,是个声音爽朗的年轻人,他说已经安排好了接机和住宿。
“放心吧,”他在语音里说,“我接过不少这种案子,有经验的。”
话虽这么说,我们心里都悬着一块石头。毕竟隔着千山万水,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送周琳去机场。周琳爸妈都来了,她妈一直抹眼泪,她爸则强装镇定,一遍遍地检查女儿的行李。
换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好像要把时间拉长一样。
在安检口,周琳突然转身,用力地抱了抱我们每一个人。
“等我回来。”她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通道的尽头,周琳妈终于忍不住,伏在丈夫肩头失声痛哭。
回城的车上,没人说话。赵三姐望着窗外出神,林法师闭目养神,但我看见他的手指一直在掐算着什么。
我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块备用玉牌——这是仙家让我找的,说是万一有什么变故,能感应到周琳那边的情况。
玉牌冰凉,但我总觉得,它能带给我们一些远方的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天都在等周琳的消息。第一天,她发来报平安的微信,说已经顺利抵达,阿伦很靠谱,住宿条件也不错。
第二天,她说见到了龙婆,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看了她带来的佛牌照片后,表示愿意帮忙。
第三天,她说龙婆正在准备法事需要的物品,让她先在寺庙里静心修行。
然后,消息就断了。
开始我们以为她在忙,没在意。直到第五天,周琳爸妈慌慌张张地来找我们,说女儿已经三天没消息了,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我们赶紧联系阿伦,发现他的手机也关机了。
这下大家都慌了。林法师不停地打电话托人打听,赵三姐让她家老仙儿试着感应那道护身符,我则整天握着那块玉牌,希望能感受到什么。
又过了两天,就在我们准备报警的时候,周琳突然发来一条语音。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很平静:“法事做完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再打过去,又是关机。
那天晚上,周琳妈说做个梦。梦见周琳站在一条浑浊的河边,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两人对着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浓雾里。
醒来时,我发现我后找到的玉牌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喜欢一个出马仙自述真实经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一个出马仙自述真实经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