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转向还在发懵的林胡：“精血！”
林胡一愣，抬脚就要往外走。
柳飘飘气结，没好气道：
“站住！吴指挥使要你的精血！不是让你出去弄点‘精华’回来！＂
“张嘴！伸舌头！”
林胡尴尬地张嘴，吐出一小截舌头。
柳飘飘扶额：“伸直了！又不是让你给我看舌苔！伸出来！用力！”
林胡赶紧把舌头抻得老长。
吴永指尖凌空一划，一滴鲜红欲滴的精血从林胡舌尖飞出，在空中一分为二，一道没入冤魂眉心，一道融入那枚死玉扳指。
“说‘收’！”
“收！”
郑风婷的冤魂化作一道青烟，不甘地钻回扳指。
吴永再次吐气书字，一个金光闪闪、正气凛然的“正”字印入扳指，随手抛给林胡：
“好生收着。那狗官张添好狠的手段，竟将这姑娘魂魄炼成了如此凶戾的恶鬼！”
他瞥了眼林胡那还伸在外面的舌头，慢悠悠补了一句，
“另观你舌苔，舌尖、舌中、舌边红点芒刺密布，此乃心火亢盛、胃肠燥热、肝胆火旺之象。”
“岭南郡广大府……莫非太多勾栏瓦舍？导致你虚火上升？年轻人要房事有度啊！”
林胡闻言，先是一愣，他赶紧把舌头卷回去，声音因尴尬都变调了：
“谢指挥使大人关怀！卑职……卑职领旨！我会注意身体的。”
吴永要提审张添。
李正峰心里发虚，把人拖了上来。
这家伙原本被杨家的大夫用药吊回了半条命，让他一番“盛情款待”后，彻底成了气若游丝的模样。
吴永瞥了李正峰一眼，语重心长：“严刑拷问，终究落了下乘。”
李正峰赔笑：“卑职动手，不为拷问，只为……舒坦。”
吴永颔首：“哦，那自便。”
他挥手打出一团凝练白气，拍入张添额头。
张添浑身一激灵，眼神顿时清明不少。
吴永声如洪钟，带着震慑魂魄的力量：
“衙门铁律悬头顶，
作恶岂能逃法眼？
阴私勾当速招供，
莫待刀落悔已晚！
张添！说！为何残害郑风婷？其中隐情，给我从实招来！”
随着诗句回荡，张添竟涕泪横流，哭嚎道：
“罪官冤枉啊！大人明鉴！罪官亦是被人当枪使！我师父马经纶得罪了杨家，才想出这毒计！”
“他昔年在京城为官时，有一好友郑清，此人有二女……”
“等等！你师父马经纶——可是曾任神武司千户的马经纶？” 吴永猛地打断。
张添哭叫：“罪官不知具体官职，只知他曾在京城为官，当年卷入一桩……”
“住口！”
吴永又是一掌拍在他额头，将那缕白气收回。
他转向众人，神色凝重：“张添罪证确凿，我要亲自将他押往玄镜司总衙！”
“柳大人，你即刻将他押赴京城。李大人，书生失踪案你继续追查。”
“张添一案，你这边可先行了结，后续移交玄镜司总衙处置。”
李正峰听得云里雾里，这张添身上还有蹊跷？
吴永身影化作一团白雾消散。
柳飘飘则让李正峰备好车马，提了张添就走。
李正峰忙问：“柳大人，子鼠的尸首？”
柳飘飘头也不回：“自会有人料理它。”
林胡热络地追上去：“柳大人！吃了饭再走吧？到饭点了！晚上我安排！保您舒心！”
柳飘飘一抖缰绳，马车跑得更疾了。
不多时，郑雅婷抱着夜光急匆匆跑来：“李大人！害死我妹子的凶手被带走了？”
“是押走了，玄镜司会好好‘照应’他，放心，有他受用的日子在后头呢。”李正峰宽慰道。
郑雅婷仍难掩失落。
李正峰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她另一个秘密：“那个……你妹子的魂魄……并未消散……”
郑雅婷眼中瞬间燃起光亮！
“但……她已无神智，只剩一缕凶戾冤魂。”
李正峰赶紧补充，“你别抱太大念想，她已认不得你，也无七情六欲了。”
郑雅婷用力点头。
林胡招手：“那你抱着孩子随我进屋。”
郑雅婷警惕地看着他。
林胡无奈：“想哪去了？你妹子的冤魂暂时寄居在我这扳指里。”
郑雅婷大喜，抱着孩子就跟了进去。
山顶村血案总算尘埃落定，一位县令栽在他手中。
次日，李正峰亲自去府衙找杨知府回禀，告知吴永已提走张添。
杨知府显得很吃惊：“吴永指挥使亲自提走了张添？”
“正是，说要押往玄镜司总衙续审，此案……尚未了结。”
李正峰面色肃然，故意加重语气。
他这是在给杨知府上眼药。
张添作恶多端，杨家在这岭南郡广大府一手遮天，岂会毫不知情？
必有勾连！
然而杨知府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面上只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着“他张添看着忠厚竟如此狼心狗肺”、“本官荐人不明愧对朝廷”之类的场面话，又表示要上表请罪云云。
李正峰见探不出什么，便拱手告辞。
刚走出府衙大门，身后有人唤道：“李大人，您的钱袋掉了？”
广大府副捕头杨班捡起一个钱袋递过来。
那钱袋样式料子竟真与李正峰的一个相仿。
李正峰下意识接过，手往怀里一摸——自己的钱袋明明在！
他正欲否认，却见杨班使了个眼色。
李正峰会意，默默收下。
钱袋轻飘飘，回到驻点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字条：
午时，广大府城北，钱家老院，静候李大人。
字迹正是杨班的。
入夜，李正峰悄然出门，再次来到钱家老院。
故地重游，心绪翻腾。
刚到老院门口，一人从门外老树上飘然落下：“卑职见过李大人。”
李正峰看向杨班，皱眉不语。
杨班抱拳，低声道：“请李大人明鉴，卑职乃武阳大人的人。冒昧相邀，实有要事禀告。”
李正峰挑眉：“武阳大人？你是林大人安插在杨家的人？”
杨班点头：“正是！卑职本是杨家旁支，当年蒙武阳大人活命大恩，为报此恩，潜入杨家为朝廷效力。”
“多年来形单影只，如履薄冰。如今李大人驾临，卑职总算寻得倚仗了！”
李正峰道：“外面人多眼杂，进院说话。”
他抬脚就要走正门，杨班急忙拦住：“李大人且慢！请随卑职走侧门！”
李正峰想起上次彭志也引他走侧门，问道：“为何不能走正门？”
杨班压低声音：“多年前，龙虎山道长曾来此欲破老院邪祟，虽未功成，却留下警示：
“此院大门已化为妖灵！当年人员失踪，便是这大门妖灵作怪！”
“后来杨家派人查探，不知查到了什么，竟将那诡异大门拆毁带走。自那以后，大伙对这正门都避之如蛇蝎。”
李正峰追问：“既然老院如此邪异，杨家为何不将其彻底拆毁？”
杨班神色凝重：“李大人明鉴，杨家行事诡秘莫测。武阳大人断言其必有重大图谋，这才命卑职潜伏其中。”
李正峰心中一动：“勾结大越余孽？意图不轨？”
杨班摇头：“李大人恕罪，卑职在杨家地位低微，触及不到核心机密，对此……实不知情。”
两人从侧门进入，找了间还算完好的屋子。
杨班郑重行礼后道：“实不相瞒，李大人。子鼠祸害百姓一案，其实是卑职暗中压着，专等您回府城才优先上报。”
“目的便是想让李大人您侦破此案，重振玄镜司声威！”
李正峰点头。
这点他早有察觉，当初走访时府衙对案子生疏，原来是杨班压下了。
杨班此举，也是在试探他的能耐。
直到他侦破此案，并亲手斩杀子鼠，才让杨班下定决心，今夜冒险与他接头。
这让他想起了万聪，那人是否也是武阳大人安排的？
同样是在试探他本事后，才决定是否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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